刘致眉头一皱,脸上露出颇为不悦之色:“幽州战事正急,他跑去徐州作甚?”麋芳见状感觉有些尴尬,刘致对自己态度忽冷忽热,态度让人琢磨不定!刘致看麋芳傲然神情稍减,顺势问道:“子方不辞辛苦而来,有事不妨直说!”事先麋芳准备好的应对言辞,是打算在刘致看过书信再说。现在刘致随口直接询问来意,颇出意料之外。麋芳稍作思索:“自曹操假借为父报仇之名,欲图霸徐州!”刘致摆摆手制止他再说下去,皱起眉头显露出不耐烦:“此事天下尽知!无须再言!”麋芳思路再次被打断了,也就再不细想脱口说道:“前来求购镔铁与马匹,以防曹操再犯徐州之用。”刘致听罢摇头笑道:“子方自信以徐州之力,能抵御了曹操?陶谦已然年老体弱斗志全无。刘备尚有雄心壮志,又自诩汉室宗亲。可此时决非光武帝中兴之时!仅凭汉室宗亲的身份,恐怕难以让徐州上下一心吧!”
麋芳似乎有所领悟,口中依然强硬:“徐州虽然一时受挫,但实力犹存,钱粮颇丰。只需时日整备兵马,仍可与曹操一战,胜负并不可知!”刘致淡淡一笑,不想再与他争辩,而是转移话题了:“中山甄家与麋家该是财力相当吧!数日之前派人来信,那甄家为袁绍立足冀州,倾尽全力相助,却未能得其所愿,只在冀州落个虚设之职。现在辽东工商渐兴,欲派送通晓经商之人相助,不知麋家是否也有意于此?”刘致话题变化无常,让精明的麋芳也有些不知所措了!稍作犹豫后,悟出刘致似乎有所指:“麋家诸事皆由家兄决断,我不敢逾越。”刘致点点头,表示理解:“徐州乃富裕之地,难免不被人垂涎,又夹在袁术与曹操中间,麋家主身为徐州别驾,应该清楚所处的境地,多寻找一出路,未尝不是明智之举!”
面对刘致说得这般露骨的拉拢言辞,麋芳也不再隐晦:“麋家有何为辽东效力之处?让君侯另眼相看!”见话已挑明,刘致抛出来诱饵:“辽东工商初兴,各地商贸秩序尚未统一,府衙需要设置官吏,确立商贸规则与税收立法!皆需你等深谙商贾之道的人!”麋芳怦然心动,自知管理军政事务资质平平,可对商贸之事却是轻车熟路!不由拱手称谢:“承蒙君侯厚望,却之不恭!此事我还需禀告家兄后,才能应允!”刘致满意的笑着应承:“理应如此!”
等麋芳退出门外,刘致暗暗叹了口气,自己明知各方势力正在掘起。却不能有所作为,只能用些小伎俩,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不免心情烦闷。
今春旱已成定局,上年旱情已经影响辽东粮食产量不高。现在要安置渔阳迁徙来的百姓吃住,储存的粮食开始告罄。王烈将收购粮食价格提高近一倍,却见效甚微。刘致唯恐导致物价飞涨失控,忙叫停止收购粮食。却使各地百姓人心惶惶,直到徐州运送数船粮食,才让民心稍有安抚。然而形势并未能好转,荀攸下令士卒口粮减少两成,田丰已将百姓粮食压至极限,只求无人饿死。形势如此严峻,让刘致每日焦头烂额。
兖州的曹操更是如此,也将目光也盯上了徐州粮食,开始第二次出兵,攻打徐州。刘致得到禀报,只能指望从江东换粮,好在孙策大破刘繇,陆续占据丹阳郡与吴郡后,江东战事平息。路途虽然遥远,也能有粮食运送过来了!熬过了春播后,天气日渐转暖,山间田野开始布满绿色,百姓已有野菜山果可以饱腹充饥。这才让刘致稍有喘息的机会,请来田丰与荀攸一聚。
短短数月未见,荀攸消瘦了许多,才十几天不见的田丰也变得有些苍老,让刘致感到心酸不已:“是我无能,累及二位先生这般劳碌!”田丰轻叹口气:“以辽东一郡粮食,养活了近三郡百姓,实属不易!好在等秋收过后,各郡所收获粮食可以自足,就不会这般拮据了!”荀攸却忧心忡忡:“近两年旱情不断,虽有修渠灌溉,产出粮食不容乐观啊!况且存储粮食尽空,根基已然不稳,尚需时日休养生息!”让刘致听得不免泄气,报怨道:“那鞠义粮尽退兵,公孙瓒趁机追杀也得了大胜。却不思进取,收复失地!反而将兵马收拢在易阳城外防御,坐失良机,着实让人不解!我等只能看着袁绍占据四郡之地,势力日渐庞大了!”田丰眯着眼睛,手习惯性的抚摸胡须:“我所忧虑是没有了公孙瓒的牵制后,袁绍会不会再容忍辽东存在?还要有所作为才行!”荀攸转头看了二人一眼,提醒道:“现在直接出兵攻打袁绍,是下下策,实属不智!余下的选择,就是以麋氏兄弟为内应取了徐州,就算侥幸取了徐州,却犯了兵家分兵的大忌,又有粮草缁重运输的困难,不为明智之举!”荀攸停顿了一下,见二人并没有反驳,才接着说下去:“由东莱郡出兵去取兖州,更不足取!虽然吕布弃了袁术,趁曹操征伐徐州之机,以张邈与陈宫为内应取了大半个兖州。可他是忘记了,曹操图谋徐州之地,更是为了粮草,二人在兖州交战,势必累及百姓耕种,在这旱灾之时,谁能有足够粮食养活众多兖州百姓?”
一席话听得刘致焦虑不安:“任由各家做大做强,恐怕日后难以为敌!”田丰眉宇间皱纹紧蹙:“也不尽然,而做大容易,做强则难,非一日而能成就!并不急于一时。当下危急乃是袁绍,如何不与他正面为敌,撕破脸皮。又要袁绍心怀忌惮,不起吞并之心。”
荀攸展开地图凝视半晌,才缓缓说道:“即然暂时中原难有作为,不如转向西北!”刘致见他手指停在诺大片空白处:“这是应该是鲜卑聚集之地,无从知晓地形,故此留作空白。”荀攸径直说下去:“东部鲜卑单于素利传过来消息,愿与辽东交好,所虑中部崛起的柯比能颇有雄心,常有吞并之意。”刘致想了一下问道:“柯比能现在广阳郡围攻公孙瓒啊!”荀攸略微点头回道:“此人在各部落中微望颇高,西部鲜卑单于步度根也常听命于他,假以时日柯比能必将统领鲜卑各部,那时就将后患无穷!”许久没有开口的田丰,这时插话:“公达莫非是要攻打鲜卑?此战即可削弱鲜卑实力,又能向袁绍显示武力,一举两得啊!”荀攸也微微一笑:“正是此意,事不宜迟,现在正逢牲畜繁殖期,鲜卑部落都在等牛羊产仔,都停在水草丰茂处不再迁徙!又不必费力四处寻找!”刘致表示支持:“要达到何种目的还需计划周密!”
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四面一片平坦,整个人似乎被白云托在空中,融入篮色的天空里。赵云耳旁传过来说话声。“军师即然命令速战速决,不如我等分兵三路,沿河两岸同时动手!”这是同来的军侯,身体魁梧说话嗓音颇大。另一个偏瘦的军侯提醒道:“这要等都尉定夺,用你多嘴多舌!”赵云站起身,走了过去:“如有部落中人数过多,怕是难以取胜!”胖军侯吐出嘴角叼着的草梗:“这些部落青壮多聚在广阳郡抢掠,留守定不会太多!再则留下一路为后援,以角为号相互联络,当无大碍!”见赵云还有些犹豫,瘦军侯建议道“这河水尚浅,你二人只管各自出战,我在后面紧随为援军,定然不会误事!”赵云自然听得出他这是违心之言,便开始调派:“你带士卒去对岸!由我断后,如遇强敌要及时报警!”二位军侯飞快对视一眼,按耐住心中得意,齐声应喏!
鲜卑各部落在柯比能治理之下,早以不再相互攻伐。汉军有百余年未曾深入到草原腹地。面对突然出现的辽东军,全无准备。只遇有稍许抵抗,两路军侯带兵进攻异常顺利。荀攸下令只许斩杀各部落首领与贵族,严令抢掠牲畜,这让辽东士卒没有拖累,攻击进展非常快速。一直没有强敌出现,这让赵云感到失望,远远看着士卒们闯入最高大宽敞的帐篷,然后提着还在滴血长矛出来,然后对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人们喊上几句,便飞身上马奔向下一个帐篷。留下身后一群癫狂汉人奴隶,如同疯魔一般发泄怒火。
吃完最后一块羊肉,赵云顺势抓一把野草,擦拭手上的油渍。自到了辽东军中,还初次这样痛快淋漓吃上肉食。看着二位军侯在心不在焉啃着羊腿,眼睛不时瞟一下自己,赵云知道这二人必是有话要说,看双手已擦干净:“二位这几天辛苦了!相处这些时日,有话直说无妨!”胖军侯早按耐不住:“现在多数鲜卑部落已乱,若依军师所言,现在柯比能派出的回援兵马,应该正在路上了!可惜这些牲畜不能尽数带回了!”赵云遥望远处的牛羊,因无牧人看管,四散于各地自顾啃食青草。不禁微微摇下头:“鲜卑失去这些牲畜,就没了生存的根基,必将穷凶极恶,纵然不敢去辽东抢掠,广阳郡与并州诸地百姓必久受其乱!不要再贪恋牛羊,休息半日之后,就准时出发!”
柯比能和阎柔同时收到袁绍命令,要求出兵去夹击公孙瓒。阎柔等人仍在犹豫不定,柯比能却是大喜过望,趁机四处抢掠百姓,作出呼应袁绍之态,占些便宜。让阎柔只能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当初得知部落被抢,认为是东面单于素利所为,接连来报多数部落被袭,都是族长与贵族们被杀,才醒悟出并不简单是素利所为!而是辽东的人马。柯比能久居边郡,深知汉人文化,自己必须作出反击,才能不再被人小觑。迅速将一万多兵马分作两路,一路六千兵马去草原上拦截,然后顺势去攻打辽西郡,自己亲统一路兵马直奔渔阳郡,以形成二路出兵夹击辽东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