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耐心等待回复的诸葛亮歉然一笑:“我久居边郡为官,对中原形势所知有限,对于此前处置政务难免行事不周。日后还需孔明先生多多提点!”
见刘致态度有所改变,并没有坚持己见,足见日后有改变余地。诸葛亮也不便再咄咄相逼,亦微微一笑,心情略作放松。
“将军此举亦能迅速聚拢民心,尽快为己所用,并无不妥之处!”诸葛亮唯恐刘致脸面感到难堪,顺势赞誉一句。
“不过亮尚有一事不明,望将军释怀?”见刘致点头应允,诸葛亮随即问出心中疑惑。
“将军素以幽州之地为根基,以幽州铁骑为主,同曹操鏖战中原之地,虽胜负未定,亦毫不落于下风!”诸葛亮双眼直视着刘致,话锋一转,毫不掩饰心中的不解。
“而将军在幽州之局势并不稳固下,却为何急于远赴千里之外,与刘备争夺益州?须知刘备与江东已定同盟,共拒曹操。如刘备能在蜀地立足,再与将军为盟,由三面围攻曹操,岂不是胜券在握?”
诸葛亮一番话说完,虽然是口干舌燥,也没有去急忙去端茶碗喝水,只顾盯着刘致,等他回答自己疑问。
此事让他心绪难平,曾自信取益州,对刘备来说已经水到渠成的事。而刘致的意外出现,不仅让他措不及防,又身陷囹圄,自引以为奇耻大辱。这让素以儒雅飘逸示人的诸葛亮,在羞愧之下,言辞举止略有失态了!
“我与刘备私下素无恩怨,犹敬佩其人心性坚韧不拔,从一无名之辈,至今天下皆知,实属不易啊!”
刘致向诸葛亮示意请茶,随即话锋一转。
“想先请教孔明先生,是何缘由使先生在众多豪杰之中,唯对刘备独得先生青睐有加?”
刘致起身离开桌案,踱起步来。
等了片刻后,见诸葛亮仍未回答,似乎在斟酌言辞,就笑道:“我替先生试言原委,可好?”
诸葛亮虽面露微笑,眼睛却不知不觉眯了一下:“亮愿闻其详!”
“曹操自败袁氏之后,势力亦统御中原大部,最有实力一统天下!”
刘致停下了脚步,望着窗外的天空:“然而曹操虽说是兵多将广,人才济济,却是内部纷争不断!难以短时间内扫平天下!况且以曹操用人之道,让先生难以尽展才华,其行事风格更为先生所不喜!”
刘致从窗外收回目光,转身走到桌案前。
“江东孙权身边重臣,俱为世族所属,先生难以占据上位,得以施展心中志向!唯有刘备一心向汉,又缺乏谋士,是最适合先生的最好人选!”
喝了一口茶水,刘致放下碗,接着说道:“然而先生还是有些小觑了刘备,在借助先生在荆州立足之后,并没有对先生委以重任,只是用先生管些粮草杂事,如此刘备仍未放心,又借机让先生来到这益州!”
刘致加重了语气:“现在益州之事刘备仰仗的是法正!先生还需等待时机。”
对这露骨的挑拨离间,诸葛亮不置可否。只是微蹙眉头,缓缓开口说道。
“自黄巾之乱起,至今已数十年矣!其间各地征伐不断,至使天下凋敝失序,纷乱无章。百姓困苦不堪!”
诸葛亮眼睛里流露出悲悯之意,轻叹口气:“现在曹操占据北方,江东孙权虽难以抗拒,却是曹操短时间内难以降服。日后征战必将旷日持久,亮以为必须存有另一方势力,用以牵制曹操,使其不能轻易起兵,断绝征伐之心,以使天下百姓有些安定生息的时日!”
刘致心里未免开始有些激动:“孔明先生即然以天下苍生为念!不妨助我一臂之力?”
不等诸葛亮有所表示,刘致从袍袖中取出书信,置于桌案之上,脸上神情颇为复杂。
“我攻城掠地还有些办法,但是对政务之事,处置却是能力不足!”
刘致指点一下书信,接着说道:“这是几天前收到来自幽州呈报,所言郡县之中官吏贪污受贿之事,层出不穷,屡禁不止!让元皓先生大伤脑筋啊!”
随即刘致脸上有些尴尬,向诸葛亮解释道:“昔日我治理幽州,缺乏人才,用人草率了些!幽州才初定,这些人便贪念骤起,无论是否是一念之差,终究会是隐患!”
刘致长叹一声,情绪低落下来:“属下城池而不能治理,取胜又有何用?”
看到刘致情绪低落,自艾自怨神态,让诸葛亮不得不出言劝解,转移话题。
“纵观古今,皆士族代天子统御庶民。朝堂之上常有皇帝与丞相权力之争,不知将军待平定天下,将如何面对此事?”
刘致听罢若有所思,微皱着眉头:“皇权当加以限制,与相权理清各自权限范围,各自不生争权之心,才能避免宦官与外戚把持朝堂。”
诸葛亮似乎心中疑惑顿消,只见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将军能有如此远见卓识,亮自当上助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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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告辞走了。刘致对自己的表现很是不满意,有一种莫名的烦躁,隐隐约约产生了虚弱无力感觉。
庞统举止悠闲的走到屋里,自顾坐定。
“孔明之才智,世上难寻。为作益州主政,亦是大才小用矣!”
庞统犹自说自话:“昔日先帝刘邦,谋略不及张良,武不如韩信!”
刘致心知被他误会了!不由自主抬手抹一下脸。
庞统随即会意,压低了声音:“让人所忧者,乃是其心仍向刘备!”
刘致被说破心思,不易察觉轻点下头,小声回到:“唯有将刘备逐出益州!”
“士元恭喜将军!这机会来了!”庞统不再遮掩,从袍袖中摸出一封书信。
刘致无暇翻阅书信,迫不及待示意庞统继续说下去。
“关羽在襄樊之战,气势如虹!使襄阳守将曹仁困守孤城,不仅让曹操惶恐不安。也使东吴孙权坐立难安!”
庞统微喘口气,急忙接着说道:“南阳郡地处长江上游,事关整个江东长江防御。江东之门户,孙权誓在必得!”
见刘致毫无惊异之色,庞统也只是略作停顿:“今孙权遣人下书,其意联盟夹击刘备,事后将军可尽得益州!另许诺赠予粮草百万斛。”
东吴对联盟素无信义,刘致对这个联盟丝毫不感兴趣,得到唯一有用的消息,便是孙权要对关羽动手了!
“刘备那里情况如何?”听到刘致转移话题,庞统虽有些言犹未尽,也只能顺势改口。
“刘备自从退守白水关后,遣张飞镇守巴中,驻重兵屯田。使李严驻防各处要隘,又派义子刘封进取上庸诸地。以此可见刘备意欲积蓄力量,卷土重来!”
刘致闻听笑罢:“刘备心性坚韧,岂能让一时之败,乱了心智!况且半个益州尚在手中!”
庞统随即附和一声,便接着讲起刘备近来情况:“现在刘备在铸造新钱,称为直百钱。”
看着桌案上庞统排列的几枚铜钱,刘致拈起一枚细看:“作工与成色一般,重量比五株钱略轻。若说是当值百钱,无疑是在抢掠百姓!”
庞统敷衍的点着头,心里依旧记挂着自己的军事谋划。对此事毫无兴趣,只简单表示一下,一心想把话题转回目前战事,毕竟是费心劳神才策划成。
“现在刘备兵马大概可分为三部,以李严兵力最弱,却驻守犍为郡数县,江阳与涪陵二郡。虽有不停在招募新兵,这些皆不足为虑!”
看到刘致将目光转向地图,庞统连忙起身,站立在图旁边指点:“我欲将白水关的主力,抽调出大部,直取涪陵郡。余下的江阳郡诸县,可就是孤立无援,便可不攻自破!又能让成都日后免受三面受敌之忧!”
刘致听得频频点头:“此战粮草缁重可是准备充裕?”
“这十余年间,蜀地并无战事,近年的战事还波及太多地方,民间储备尚可,筹措粮草并不太难!”
庞统随即补充一句:“如果再从成都府库在调拨些许,以防不时之需,即可!”
庞统眼睛烁烁闪亮,期待的看着自己,刘致点头应允:“即然先生企划已定,就按此计谋行事吧!”
庞统并不罢休,又提议道:“还需将军亲自出马,至白水关军营之中,充做疑兵!”
刘致稍有愣神,随即明白其中之意:“尽听先生调度就是!”
得到刘致应允,庞统这才满意而去。
拈着手里的值百钱,刘致久久不能释怀,不能任由刘备借此机会,把物资粮草准备充足,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心念至此,刘致传令找来工匠仿制值百钱。事后不管结果如何,总强过坐视不理要好!
安置好了铸钱之事,刘致长出一口气。感到双腿酸痛,正想半躺一会,又人轻声禀报:“马超将军在外等候多时了!”
此时马超心中正在忐忑不安。自从由成都出兵,至今屡屡取胜,心情未免得意。似乎回到当初征战西凉,统领铁骑横扫千军之时。自傲之心滋生漫延,开始对出身不高,相貌平平的军师庞统颇为不敬。
现在见庞统在将军府衙内来去自如,足见与刘致关系非同一般。更见他时而去厅堂窗外,侧耳倾听里面的人谈话,周边护卫皆视而不见。
这让马超心里更加懊悔不已,不该得罪庞统,只唯恐庞统进馋言,坏了自己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