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踏进宁吟风的院子,白凤潇便被扑鼻而来的浓重药味呛得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宁从善连忙解释,“真是不好意思,小儿体弱,长年喝药,屋里的味道确实有些呛人,可他受不得风寒,不能开窗,还望二位贵客体谅。”
“无妨,”涂山衡看了白凤潇一眼,后者看出他眼中的关切,暗中摇头示意无事。
二人跟随宁从善的脚步走进主卧室,四名侍婢纷纷上前行礼,白凤潇瞧着都是些眉眼俊俏的丫头,心想宁家该不会是想趁着宁吟风没死,赶紧培养几个种苗出来吧?
“卓兄,这位就是小儿吟风。吟风,你身体不好就别起来了,这位卓先生是位神医,是来帮你的。”宁从善虽然两边介绍,实则宁吟风并没有起身见礼的打算,而是非常冷淡的看他们一眼,翻个身就把背部留给他们了。
白凤潇见状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主动上前道,“少主,区区小病何需您亲自动手,奴婢去看看就足够了。”
宁从善一愣,诧异的看向涂山衡。
“她的医术并不在我之下,宁员外不必担心。”涂山衡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只好笑着打圆场。
卓新泉本就长得妖艳,这一笑犹如万花齐开,一时晃了满屋人的眼睛。
恰好回头的白凤潇不由一呆,连忙抬手抚了抚额。她心想此事若被卓新泉知道,定会咬牙切齿的追着他们打吧。敢把他从妖孽化成神医,还是个温柔似水的神医,确实罪过啊罪过!
走了会儿神后,白凤潇随手将床边的软凳拖过来,一边从怀里掏出块丝帕一边说,“我先给你诊下脉,你……。”
可她话还没说完,宁吟风已低吼道,“滚,我不需要你们治,都给我滚出去!”
宁从善一听,脸色唰的变了,上前两步劝道,“风儿,卓兄可是重金也请不到的神医,错过这次的机会,你可就……。”
“我说了,我不需要任何人治,你听不懂吗?”宁吟风翻身坐起,双目瞪如铜铃般吼。
白凤潇默默看着他们父子争吵,并不打算出面调解。可她也在暗中打量,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是否正确。
其实宁吟风长得很不错,眼深若沟,鼻梁尤其的高。但因他长年患病,肤色惨白,颧骨突出,加上深陷的眼眶周围暗藏青色,看着有些可怕。况且他长年卧病在床,脾气难免古怪,恐怕宁从善与他的父子关系也不是很好啊。
“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先劝劝犬子?你们……先出去坐坐?”宁从善在外人面前被儿子丢了这么大的脸,又气又急,却又不能立即发作,只好放缓声音对白凤潇说。
“行啊,您请。”白凤潇巴不得不治,闻言连忙起身,拉住涂山衡走出内屋。
外间有个小厅,从里面出来的婢女早已奉茶上来,其中有两个一直偷瞄涂山衡,实在让白凤潇哭笑不得。
等婢女们都告退了,她才假装无聊的在厅中走了两步,靠近涂山衡时低声说了句,“我刚看见那只妖灵了。”
“嗯?”正在喝茶的涂山衡一愣,诧异的抬头。
灯光的暗影中,白凤潇漆黑的瞳孔闪烁狡黠的光芒,却让人不但不觉得厌恶,反而有种别样的诱惑。
“嗯,她应该是附在宁家人的身上了,方才一路跟着我们,大约以为我们是来抓她的。”白凤潇说完这句话就慢慢晃回座位,用手肘撑住椅靠,托腮望着涂山衡,似在等他的决定。
被她灼灼双目盯得有些耳根发烫,涂山衡掩饰的低下头抿了口茶,心神稍定才用“传音入密”术对她说,“妖灵附在人的身上,只会让人的生气慢慢流失,既然她就在宁家,我们不如……。”
“不如现在冲出去抓住她,甚至告诉宁家人她身上附了只妖怪?”白凤潇一呆,差点脱口而出。可她终究刹住了这些话,只轻咳两声,暗传密声道,“涂山衡,我们今晚过来宁家可不是帮他们捉妖,而是来打探宁家的虚实,从而判断他们是否与北冥族暗中勾结,图谋不轨的。”
“嗯?”涂山衡挑眉,顺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所以呢,我们不必节外生枝,更不要打草惊蛇,暂时留着那只妖灵,将来或许会有用处。”
涂山衡有些犹豫,纵然他承认白凤潇的话有道理,可是任由妖灵附体,伤害无辜百姓,他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也不用太久,两三天的时间足够。”似乎看出他的疑虑,白凤潇无奈的补充。
话已至此,涂山衡只能同意。
一盏茶的工夫后,宁从善仍然没办法说服宁吟风接受治疗,神色颇为阴郁的走了出来。
“宁员外,怎么?是否无需我们帮助了?”白凤潇站起身,故意问道。
宁从善叹了口气道,“小儿顽劣,让两位贵客见笑了,眼下更深露重,二位不如就在我宁府住下,等明日我再想别的办法可好?”
“好个鬼啊,那不是白白浪费我付给客栈的银子!”白凤潇在心中反驳了一句,表面却没有立刻反对。毕竟留在宁家才方便调查,也有更多机会接近那只妖灵,同她好好谈下条件。
见她不说话,涂山衡只好起身回答,“既然这样,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打扰贵府了。”
“您是贵客,请都请不来,肯留下是我们宁家的荣幸啊,”宁从善没想到他答应的这样爽快,喜出望外的吩咐管家准备客房,还非要请他们吃顿宵夜,可惜被涂山衡拒绝,只好亲自送他们去了庄后一处僻静的院落,还留了几个婢女照顾。
等事情安顿好之后,白凤潇才叹口气想,“我好不容易用了计才能和涂山衡住同一间屋子,偏偏他昨晚没回来,今晚又留在宁府,真是白白浪费我的心意啊!”
但埋怨归埋怨,正事还是不能耽误,谁让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眼下得争分夺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