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面前的枯树随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声,又仿佛临死前的叹气,绝望悲戚。
恍然间,安虞想起了父君对她对她说起这件事时似有似无的叹息声,直到如今,安虞依然记得当时父君莫测的神情,还记得当时他对她说的每一个字。
他说:“与其说上古月树和命定之人是守护关系,不如说他们是如藤蔓和大树那般的的牺牲关系,假设命定之人是藤蔓,若藤蔓要生长,就必须源源不断的从大树身上获取营养,直到最后攀上树梢,而大树不停为藤蔓提供营养,最后唯有死路一条,但大树死了,藤蔓岂又能活下去呢,二者也不过是互相拖累而已。”
当时安虞不懂,现在联系此情此景,她终于能够理解当时父君眼中的惋惜——若她的推测没有错,她实在想不通月树何苦落到现在的地步。
安虞忽然“啧”了两声,倒是有了一个想法。
她说:“我察觉到上古月树的木心还在这里,既然这里的诡异和怨灵无关,会不会和木心有什么关系?”
“你猜的不错,确实有关。”
一道阴狠且并不属于两个人的声音在话音未落时响起,几乎是在这道响起的瞬间,狂风怒号,飞沙走石,骤雨初临,乌云压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老妪不知用的什么办法进入了结界,悄无声息的站在安虞和陆引身后,但安虞并不意外,在转身见到面露杀意的老妪时还笑意盈盈的斜视了陆引一眼。
安虞戏谑道:“陆引神君,你这结界不会是假的吧?幸好不是人家没有偷袭的爱好,否则若我们两个今日将性命丢在一个小仙手里,传出去恐怕会成为天界笑话。”
外面狂风暴雨,结界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陆引抬起眼睛,眼尾微微上扬:“是不是假的我不知道,但她进来时,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
陆引用的是肯定语气。
但他说的的确没错。在说月树与命定之人的生命相连时,安虞就已经察觉到了潜入结界的老妪,但她并没有做出行动,只是不动声色的说出了接下来的那一番话,直到老妪出声。
安虞“唔”了一声,并没有因为被揭穿而懊恼,她的眼睛弯了弯,就像是一只恶作剧成功的小狐狸,狡黠的向人展示自己的成果。
她甚至理直气壮:“确实是发现了,只是人家主人到自己的地盘上都有偷偷摸摸,我又怎么能不顾及她,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向店主请教我的疑惑,岂不是两全其美。”
陆引不置可否。他腰上的莲花玉佩与主人的安静相反,发出绿色的温润光芒,同时快速的震动着,它的光芒越来越烈,直到到达极限时,如濒临死亡的老人发出绝望的挣扎,激烈的震动一下之后,它渐渐归于安静。
在玉佩的光芒消失后,外面的风雨也停止了,空气变得湿润,由屋檐垂下的雨滴形成一片雨帘,滴落在结界上,结界快速变大,一直到将整个客栈笼罩在结界内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