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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诸事端(二)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候,天师不在,陛下让他和皇子皇女坐在一起。

皇宫内的过年,透着热闹,他却觉得孤单。

他有些想师父了,陆旭心想。

魏宁澜趁着宴会渐入佳境,众人都到处敬酒时,也端了个杯子来敬陆旭。这么小的年纪,杯子里倒的也是果子汁,却依旧学着大人的样子,来给他敬酒。

见陆旭一个人颇无趣的样子,她瞧瞧四周没人注意到她,就悄悄的往陆旭旁坐下,和陆旭聊了起来。

“过年都是这样的,热闹就行。我听说你们山上清修,从不过年,是吗?”魏宁澜问道。

“恩,公主说的没错。”陆旭回道。

“你不要叫我公主,叫我宁澜,我也叫你陆旭,好不好?”魏宁澜又问。

“师父说入了世俗,就要随世俗的礼。君臣有别,不能直呼公主名字。”陆旭一本正经道,“至于公主怎么称呼草民,那是公主的事情。”

“我不是君,你也不是臣,为什么不能直呼名字?”魏宁澜又眼神指了指上方,“那才是君。”

“公主又何必执着在一个称呼上。”陆旭转了话题。

“也是,”魏宁澜自言自语道,“那我叫你陆旭吧。这是你第一次过年吗?”

“是的。”陆旭想着也无事,离宴席散了还有时间,那就随便聊聊吧,“山上清修,没有年节。”

“那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呢?”

“并没有什么可玩的。”

“那岂不是很无趣。”

“并没有。”

“听说天师去过很多地方,有带着你吗?”

“草民记事开始,没有见师父出过远门。”

“那你平时在山上都做什么?”

“完成课业。”

“……”魏宁澜一脸古怪的表情看着陆旭,又沉默了会,“等下放烟花的时候我来找你。”就走了。

陆旭只说,“恭送公主。”

宫里放烟花的时候,陆旭是第一次看,绚烂夺目,转瞬即逝。

烟花结束的时候,魏宁澜没有出现,陆旭也没当回事。

宴席到这,也就散了。

陆旭想着刚才的烟花,没想到自己被这样短暂的东西迷住了眼,若是被师父知道了,恐怕说他修行不够吧。

引路的宫人突然停了下来,他有些诧异,那个宫人有些颤颤的说可能遇见亡魂了,他细听了下,是有些呜咽的声音,师父可没教过他捉鬼,只是告诉他,世人通常是见不着鬼的,世间多是装神弄鬼的。又让宫人往声音的来源的方向,提了提灯笼照了照,才发现是魏宁澜。宫人的一口气一下就松了,忙给公主请安。

魏宁澜见是他来,哭着将手里的东西给他看。

“这是什么?”陆旭奇怪道。

“这是仙女棒。”魏宁澜抽泣道。

“什么是仙女棒?”陆旭有些不解。

“就是和烟火一样,会闪,可以拿在手里。像仙女一样。”魏宁澜认真的解释道,“可是现在浸水了,又被折断了,玩不了了。”

“仙女是什么样?”陆旭又问道。

魏宁澜有些愣住,然后笑起来说,“就是我这样啊。母妃常说我是她的小仙女,能解她一切烦恼。”

陆旭点了点头,“已经很晚了,该回去了。”

“我本来想拿这个和你一起玩的,”魏宁澜有些难受,又要哭了起来,“他们平时欺负我也就算了,为什么今天……”

“那就以后再一起玩,下回你收好就是。”陆旭打断了她,其实陆旭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哭着的小姑娘,只是顺着这么说下去。

魏宁澜听他说下回一起玩,就又笑了起来,“好,不过这个东西平时没得卖,宫里很少。下回我一定收好再来找你玩。”

魏宁澜身边的宫女见她终于被劝好了,感激的谢过陆旭,忙劝着魏宁澜回宫去了。魏宁澜和陆旭道别后,开心的回宫去了。

陆旭也让宫人继续引路向前。

年节过后,魏宁澜在学里也常找他说话,找他玩。

他自是不在意这些的,不过魏骄却很在意。

如果宫中的宠妃排序的话,魏骐的母妃现在风头无二,其次便是魏骄的母妃了。魏宁澜的母妃那算是曾经的辉煌了,不过新欢旧爱,陛下都有情。宫中无后,是陛下没想好立谁。如果立后,那就是定下太子或者太女之位了。大瑞自立国以来,男女都有称帝,传位也不分男女,陛下很是为难,毕竟陛下最信任的国师,一直不肯说天命之子是谁。

后妃争的不仅是自己的宠爱,更是子女的未来,因此斗争自然是惨烈的。陛下哪怕知道其中惨烈,却也无法抉择,陛下再糊涂,也不能赌上国运。

当日天师在魏骐魏骄和魏宁澜三人经过时,仔细打量之事,也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虽然不知道陛下和天师说了些什么,魏骄却是把魏宁澜也当成是对手来看待了。又想起藏书楼时,经常遇到魏宁澜,她颇为怀疑魏宁澜和她的目的是一样的。后来又让人多方为难魏宁澜,魏宁澜起初还反抗,时间久了,就认栽了。魏骄见魏宁澜没出息的样子,就没有将魏宁澜放在眼中了,如今见两人颇为熟悉,魏骄心中又泛起了警觉。

招数老套没事,管用就行。魏骄为了试探魏宁澜和陆旭之间的关系,就在放学的时候,趁魏宁澜和陆旭说话的时候,让人撞上魏宁澜,又给魏宁澜泼了一脸的墨水。

众人见魏宁澜一脸墨水扑倒在地,都哈哈大笑起来。陆旭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就走了。

第二天上课时,课堂上的氛围有些紧张。

陆旭听着人小声议论,才知道昨天他走了后,魏宁澜似乎发了疯一般,和泼墨的人打了起来。

很多都是魏骄那个圈子的人,看她似乎发了狠,有想拉架的,也被她挠伤了。事情闹大后,被陛下知道了,所有在场的都被罚跪御前,并抄祖训三遍。

自此之后,再也没什么人去欺负魏宁澜了,只是有些人给她取个外号,叫她“疯丫头”。

魏宁澜经这事似乎长大了些,也不在意那绰号,依旧常找陆旭玩。魏骄似乎是很满意那天陆旭的表现,虽然她也被牵连了,不过魏骄还是觉得挺值的。

第二年过年时,陛下看见陆旭,就想起天师来了,问道,“天师最近有没有消息?”

陆旭出列弯腰道,“回陛下,师父说,比预计的时间要多一些,大约要明年过年前才能回来。”

陛下有些失望,又摆摆手让他坐下。

过年依旧是那么的无趣,魏宁澜又来找他,只是如今大家都知道两人关系尚可,因此也不用像去年那样顾忌了。

“天师回来,你就会走吗?”魏宁澜似乎有些不舍。

“应该会的。师父说过,回来就会接草民回去。”陆旭聊起这事情,有些轻松。

“不能留在宫里吗?”魏宁澜有些黯然。

“师父说过,每个人有每个人该处的位置。”陆旭淡淡道。

“近来母妃的身子越来越差了,”魏宁澜有些难过,“太医说,等开春了就好了。听宫里人说,每个人都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星星亮就代表这个人生命正旺,星星暗就说明这人快回天上去了。你会天文,能告诉我母妃是哪颗星星吗?”

“星象之事,草民只是初出入门,”陆旭说道,“无法帮到公主,公主还是问司天之人。”

魏宁澜有些难过,又想起什么,笑道,“去年说好放仙女棒的,结果被小人给坏了事。今年我都藏好了,等下我来找你。”说着,不等陆旭说话,就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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