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夫人半信半疑地看着岑妈妈,脸上的怒气还未完全散去:“难道这人还就真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承倾言劝慰道:“或许是那大夫临时有事也未可知,好在二嫂没什么事,娘你也就别再生气了,派人私下寻找便是,只要人还在京都就一定能找到,即使他离开了京都离开了晋元,就凭咱们徐国公府的实力难道还怕抓不住一个小小的大夫吗。”
话虽如此,但承倾言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她想不管是那个吴大夫还是这个林大夫,他们都是找不到人了的,这两人分明就是被人收买了,大概是那背后之人许了他们足够诱人的条件,让他们有了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财,才会做这样阴损的事情,或许他们早已离开京都,又或许是早已被人杀人灭口,好叫他们死无对证。
只是不管是哪一种,他们就算是派再多的人去寻也是徒劳无功,但这个猜想承倾言却不打算告诉承夫人,一来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二来如果是真的也只会让承夫人徒增烦恼,她原本就已经足够操心的了,还不如对她三缄其口,保持沉默。
因为苏叶的事情,心里着急的承夫人又有些头疼起来,扶着额叹息:“也只能这样了。”如果不是苏叶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她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那个林大夫的,总要叫他知道欺骗她欺骗徐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下场。
承倾言见承夫人身体不适连忙吩咐道:“岑妈妈,快把药拿来。”
承夫人平时一急便会头痛,岑妈妈听了立刻从柜子里将承夫人平常吃的药找了出来,并倒了一杯水一并递给承倾言:“小姐,药来了。”
承倾言接过岑妈妈手中的药瓶,熟练的服侍承夫人服下药,轻轻抚摸着承夫人的后背替她顺着气:“娘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二嫂。”
承夫人看着乖巧懂事的承倾言倍感欣慰,点头道:“也好,你去嘱咐你二嫂一声,这几日让她安心养胎就不必再来我这儿给我请安了。”
承倾言将承夫人扶上床,双手轻轻搭在承夫人的手上:“女儿明白,女儿会去告诉二嫂让她安心休养的。”
承倾言临出门前又嘱咐岑妈妈到,让她照顾好承夫人,看着承夫人切莫令她再动怒,有什么事就即刻来禀报她,岑妈妈肃声应下,随后承倾言就去了苏叶那儿,她到时苏叶就躺在床上听木槿读书,却不见二哥承言殊的身影,这会儿想必是回军营了。
承倾言打趣道:“早就听闻二嫂酷爱看书,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苏叶见是承倾言来了,连忙招呼她坐下,似做解释般说道:“是原先看剩的,想着也没有几页了。对了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承倾言接过木槿手中的茶杯,一口热茶下去这才觉得身子暖了些,如今天气冷,承倾言只要是出门便会随身携带一只暖手用的手炉,只是这一路走来手炉早已冷却,便命了苏叶房里的红蕊重新去添点,红蕊原先是贴身伺候承言殊的丫鬟,如今苏叶嫁了进来便转去服侍苏叶,红蕊一直都是个安分的,如今看着倒也是相安无事。
房间里的碳火烧的很旺,温暖的如同春天一般,厚厚的门帘将所有的寒冷都拒之门外,承倾言除去身上带着寒气的披风站在火炉前取暖,红彤彤的火光映在承倾言的脸上,像香软的红薯,散发着诱人的甜香,承倾言伸着手舒适的反复烤着,但她始终都没将脸上的面纱取下来。
承倾言一边取暖一边说道:“自然是娘叫我过来的。”
苏叶一愣,难道是承夫人出了什么事,她不该这么早离开的,明明知道承夫人不舒服她怎么好先行离开:“娘她怎么了?”
看着如此紧张的苏叶承倾言不觉好笑,若承夫人真有什么事她哪里还能安心在这里烤火:“二嫂放心吧,娘她没事,只是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一定要来告诉你,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养胎,请安这些琐碎事就免了,身子要紧。”
听了承倾言的话苏叶放下心来,感激道:“娘没事就好,你替我谢谢娘,待我身子好些了就去给她请安。”
承倾言淡淡含笑,身上的寒气已经尽数褪去,便也坐了下来随意拣着攒盒里的果脯吃着,味道倒是不错,可惜比起五津味坊的还是差了许多:“这事儿不急,不过我看二嫂这会儿的精神倒是不错了。”
承言殊和她是不爱吃这些果脯蜜饯等诸如此类的吃食的,她觉得这些甜的酸的东西味道怪得很,但她知道承倾言是喜欢的,所以平时便让木槿各式各样的都备了一些,如今见承倾言果然爱吃心里也就高兴了。
早前她就命人打听了国公府上各位主子的喜好,多少也都打听了一些来,嫁给承言殊之后又里里外外的向承言殊问了不少,几位长辈和小叔子的倒是好说,承言殊也都说得上来,只是承倾言的就有些难了,她的爱好并不单一,时而喜欢了又时而不喜欢了,心思并不好琢磨,这可费了她好些功夫也没打听明白。
不过好在这个小姑子平日里平易近人,待人处事更是细致入微,也从不挑剔,不像外面传言那般,个性洒脱的确不受拘束,却也是明白事理的,不必上赶着讨好,只需用心对待,其实承倾言的心思很简单,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让人去猜。
苏叶将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笑容温和:“多亏了温老医术高明。今日我还要多谢言言你,要不是你我怕是与这个孩子无缘了。”
温老是太医院翘楚,泰山北斗,医术自然是没的话说,只是这也是苏叶自己的缘故,凡事有因皆有果,若不是她在承夫人床前尽孝也就遇不到温老了,自然她也不会发现她的不适,也就谈不上保住这个孩子了。
不多时,红蕊将重新添好炭火的手炉交给承倾言,随即便退了下去,承倾言捧着火热的手炉见苏叶也不去瞧红蕊一眼,于是轻笑道:“那也是这个孩子福气好,不然,我想就算是华佗再世他也是回天乏术的。”
承倾言顿了顿,看着一脸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苏叶疑惑道:“只是二嫂今日怎么会去了琥珀园?那儿离得远,地方又偏远僻静的很。”
如果苏叶不是有什么事的话她是断然不会去那个地方的,自从那块地方养了大白之后就鲜少有人愿意靠近那儿,只因大白生的凶猛,见人靠近就更爱扑笼,动静之大令人心神震颤,那里远离住所,她实在想不到苏叶会有什么理由要去那儿。
苏叶面色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承倾言,支支吾吾的,她不过是想替承言殊做件衣服罢了,想着承言殊既身为前锋营统领,衣服上若绣只老虎会显得更气势些,她早就听闻承倾言养了一只罕见的吊睛白额虎,便动了去看看的心思,毕竟书上描绘的远不如自己亲眼所见的来的更生动。
苏叶只好推说道:“我…我就是听说言言你养了一只稀罕的白虎,一时好奇便想去看看,没想到这一看差点就酿成了大祸。”
承倾言认真审视着苏叶,真的只是想去看老虎这么简单吗?看苏叶的性子也不像是会对这些动物感兴趣的人呐,承倾言摇摇头,自责道:“到底是我养了那吓人的猛兽,若非如此也不会害了二嫂,不过二嫂倒是勇气可嘉,一个人便敢去开那老虎笼子,当真是勇猛,想当初我都还不敢靠近呢。”
承倾言言笑晏晏,丝毫没有介意苏叶因私自靠近琥珀园而闯下祸事,反倒是把责任都归到了自己身上,言语间更是轻快愉悦,带着一丝敬佩的味道,令苏叶更是耳红面赤,若不是知道承倾言不是那种人,她真要以为承倾言是在讽刺她了。
大白从小就是被承倾言抱在怀中把玩的,她胆大如虎,但苏叶却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承倾言说的当真都是真的,苏叶自嘲道:“我哪里有那个胆子。当时我是在笼子外边找了半天也没瞧见有什么老虎的影子,只是没想到它是逃出了笼子在溜达,等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就站在我身后,着实是把我吓了一跳,到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惊。”
这话却是不假,当时那雄壮凶猛的老虎一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慢慢向她靠近的时候,她的心都跳漏了好几拍,她敢保证,那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一口就能将她咬死或者吞下,当时她和木烟两个人都呆愣住了,若不是木槿及时拉了她一把,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安然的躺在床上和承倾言说话了。
谈笑间承倾言迅速捕捉到苏叶话里的意思,问道:“二嫂是说,你去的时候大白就已经不在笼子里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