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沈竹茹?”姚英豁然想起临走时沈竹茹不甘的目光,透露着十分的恼怒:“言儿那可怎么办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请你去太子府的,若是太子责怪起来我就一力承担,我去告诉太子,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不行我现在就去!”
若非受自己邀请言儿也不会跟着自己去太子府,不去太子府也就不会遇上沈竹茹,要不是因为她,言儿也不会动手打了沈竹茹。
爽快利落的姚英说走就走,放下手中已经冷掉的茶盏就要往外去,承倾言哑然失笑连忙拉回姚英,把人按在椅子上坐下。
“你慌什么,就算那沈竹茹跑到皇上面前她也是不占理的,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呢,论起等级尊卑来,该是她向我行礼问安才是,如今连她一个小小的丫鬟都敢对我呼呼喝喝的真当我这个郡主是摆设不成。”
承倾言淡定从容的向姚英解释道,姚英将信将疑的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承倾言,似乎觉得承倾言说的很是道理,一直都和承倾言自然随意相处的她差点忘了承倾言可是皇上亲自册封的郡主,可比那个什么沈竹茹尊贵多了,这么一想,姚英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啊,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若是太子真要问罪于我,我就去求皇上,问问他我这个郡主是不是可以任由人欺负的,若是真是如此,那我这个郡主不当也罢。”
当然,承倾言这么说也只是安慰姚英罢了,若自己真跑到皇上面前说了这番话,岂不是折了皇上的面子,那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呢,自己没错都变的大错特错了。
豁然开朗的姚英一把抱着承倾言高兴的说:“言儿你最好了,谢谢言儿,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去去去,少恶心我。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承倾言拍拍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嫌弃的说:“放心了就快吃,冷了就变味儿了。”
承倾言捻起一块芙蓉糕就塞进姚英嘴里,姚英笑眯眯的看着承倾言,心满意足,能交到承倾言这样的朋友真是自己最大的幸运。
姚英也学着承倾言的样子拿起一块糕点塞进承倾言嘴里,两人相视一笑,雅间里时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等承倾言回到国公府时已是月上柳梢,整个国公府都笼罩在祥和平静的气氛下。
承倾言回到院子时南月已经准备好沐浴用的热水,承倾言刚要走进房间突然停步问到:“今日可有人来过?”
南月疑惑的回答:“今日小姐出去后府上便没有人来过。”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承倾言淡淡的微笑着:“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南月稍一停顿便顺手关上了房门退了下去,承倾言见门彻底关上后才平静的开口:“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屋顶房梁上幡然跃下一名身穿月色锦袍的华服男子,俊俏的脸上笑容竟比这外面的月光还要皎洁三分,一张纯良无害的脸毫不避讳的凑到承倾言面前。
承倾言如微风拂面般的笑容扫过眼前男子的脸庞:“难道你就不怕我再泼你一脸水?”
“上次是我毫无防备,这次我是有备而来。”来人正是被承倾言戏弄过的陆离,这会人却又出现在了承倾言的房内,不得不说这胆子比承倾言还要大上几分。
承倾言看着陆离并不应答,只是勾起唇畔似笑非笑的望着陆离,没过多久陆离就败下阵来,浑身透露着一股不自然的紧迫感。
“咳咳,我来是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陆离一指桌子上酒瓶问道,正是承倾言托秦风送给他的那瓶秋露白。
承倾言扫了一眼酒瓶会心一笑,刚要进房间时便瞧见桌上放着自己今日刚送给陆离的酒,这会却出现的自己房间内的桌上,原因不言而喻,所以她才命南月等人出去。
指尖划过凹凸起伏的弧线,光这酒瓶都是高价定制,天青色的瓷瓶雕刻着凤穿牡丹,每一分每一厘米都是精心雕刻。
“自然是用来向你赔罪的。”
陆离有一瞬的惊讶:“赔罪?”一副俨然不信的样子,承倾言张扬跋扈的样子实在是深深的烙印在他心底,让他不得不多疑。
“是啊。”承倾言嫣然而笑:“那一日你擅闯我闺房调戏我有错在先,我戏弄你亦有错在后,再加上这瓶子酒,咱俩算扯平了。”
“放心,只是酒而已。”承倾言见陆离半分不信的模样,亲自为自己斟了一杯底,缓缓抬起下颚将杯中的一点酒一饮而尽,将空杯子展示给陆离看,证明自己没有放任何东西。
陆离认真的审视着清丽秀雅的承倾言:“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承倾言闻言,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心直蔓到心口,四肢僵硬发冷,在这一瞬间她几乎要怀疑对方看穿了自己。
承倾言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墨黑如夜般的眼眸如同上好的黑曜石,蕴含着夺目的光彩,略含警惕的双眸划过一丝冷咧的光芒:“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为你是娇俏可爱的,却又是刁蛮任性的;以为你是聪慧伶俐的,却又是肆无忌惮的;以为你是善良温和的,却又是口蜜腹剑的…你到底有多少个不为人知的面孔。”
陆离直直的看着承倾言,想要看穿她的伪装,想要看穿她的内心,可他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到承倾言浅浅的微笑,以及清澈的不能再清澈的眼眸。
承倾言全然不像是一个未及笄的女子,相反,在她面前显自己尤为幼稚却又无力。
承倾言松了一口气,脸上现出该有俏皮模样:“如你所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既不亏欠他人恩情亦不放过得罪我之人,也绝不做那以德报怨的蠢事。”
好大胆的评论好真实的言论,世人都这样想,可却又大言不惭的希望人人都能以德报怨,只是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承倾言却这样大胆的表示她不做圣人。
高门权贵自诩贵不可言,实则道貌岸然,他就是看不惯这些假正经,明明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却又是另一回事,真真是虚伪的很。
“好一个爱憎分明。”陆离开始有些欣赏眼前这个外表眉清目秀内心却刚毅果敢的女子,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的上君奕元的喜爱:“你就不怕遭人白眼被他人唾弃?”
“笑话,我做事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吗?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去缝了他们的嘴不让他们说话不成?”承倾言满不在乎的讽刺道。
陆离面不改色,眉梢高高扬起:“看你年纪轻轻想的倒是透彻,难道你就真的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吗,你要知道人言可畏流言最是杀人于无形。”
承倾言眸色一深,微微颔首,过了许久才悠悠的叹出一口气:“大概,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吧。”
陆离的内心有多震撼面上就有多震惊,连语气都带着一丝讶异:“好!我敬你的只在乎。”
陆离揭开酒瓶的盖子替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这样有意思的小姑娘难得一遇。
承倾言温和一笑,打趣道:“怎么你不怕我给你下毒了吗?”
“那你会吗?”陆离明亮的双眸亮晶晶的盯着承倾言犹如春风拂面般轻柔。
承倾言将目光投向陆离,两人都未曾开口说话,四周的空气一下子静固下来,但在二人之间却流动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惺惺相惜但无关风月。
俩人同时轻笑出声亦是异口同声。
“自然是不会的。”
“我自是信你的。”
陆离显然是一愣的,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你我二人就算是扯平了。”
其实在承倾言送他这瓶酒时他就对承倾言刮目相看了。在那个夜晚,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还能反守为攻已是不易,事后还能纡尊降贵投其所好,光这份心性就非常人所有。
虽然自己才是被坑害的那一个,可君奕元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自己技不如人就怨不得别人,赢要赢得漂亮,输也要输的潇洒。
想起那一纸荒唐的承诺,陆离就不得不感叹自己终是久走夜路必装鬼,自己这是马失前蹄了,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倒头来却栽在这么一个小丫头手上,世事难料啊。
“如此,你也该走了。”承倾言颔首低眉,举起茶杯示意送客,淡淡的望着陆离。
既然他到她这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若是被人撞见解决起来少不得有些麻烦。
陆离哈哈一笑,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是,请小…老大早些安寝,小的这就告退。”说完翻窗离去不曾有丝毫停顿。
没错,那纸上其中有一条便是从此以后他以她为尊。原本陆离想要将这一纸“卖身契”偷取出来,这对陆离来说是易如反掌,可是他现在反悔了,他不想拿回来了,甚至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