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子见此处有那么多人显然是很意外,恍然惊觉本欲离开,只是见采薇过去才停住了脚步,想必是听到采薇的邀请连忙摇头,一手掩着脸上的面纱一手摆着臂拒绝,可不知采薇说了,那名女子就突然变了脸色,沉默地低下头去,采薇神态恭敬的一直说着什么,最终那名女子还是跟着采薇过来了。
“蓁蓁见过各位。”掷地有声的声音清脆爽利,又带着一丝女儿家的妩媚,言行举止尽是万千仪态,娉婷袅娜,一时间惊艳了所有人。
姚华笑容和煦地说道:“蓁蓁姑娘请坐。”秦蓁蓁并不扭捏,反而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沈竹茹奇怪地看着这名名叫蓁蓁的女子,总觉得她似曾相识,可又说不上来,沈竹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头上的发饰并不多,只是简单的簪了一支祖母绿的玉簪,整个人水灵的如同初露水面的芙蓉,青翠欲滴,电光火石之间,沈竹茹觉得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极了这里的某个人,猛然回头,只瞧见承倾言含着淡淡的微笑专心的喝着手中的茶,仿佛并没有在意这名突然出现的女子,沈竹茹的眼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狠戾,恐怕这面纱之下的容貌是内有乾坤吧。
其实从秦蓁蓁出现在花园的那一刻承倾言就注意到她了,她的眉眼是像极了自己,自己又如何能认不出,还有那如出一辙的嗓音,果真如晏南希所说,五分相像七分相似,也难怪要以面纱示人了,只是不是说了被拘在绛云楼不得外出吗,今日倒是讨巧,竟然轻易的就给撞见了。
沈竹茹用手帕遮住嘴角的讥诮,轻笑道:“蓁蓁姑娘倒是难得出来,来了也好些日子了这还是头一遭呢。”
秦蓁蓁谦卑地说道:“蓁蓁自知身份低微,所以不敢打扰各位娘娘。”说完目光似无意状地扫过承倾言的面庞,只见眼前的少女笑得十分柔和淡然,清澈的眼神有着与生俱来的倨傲,不经意地抬头对着她淡淡一笑,自己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撇过头去不敢再看,她看似亲近的笑容实则却是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想到那人每日的耳鬓厮磨也不过是将自己当成了眼前这人的替代品,若是她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沈竹茹眉尾高高挑起:“大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那就是姐妹,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只是妹妹为何还要戴着这面纱,不如摘了也好透透气。”说着伸手便是去揭那面纱,只是刚一碰到面纱一角便被秦蓁蓁轻巧地躲了过去,用手挡在面纱前,防止面纱脱落。
秦蓁蓁眼里划过一丝慌乱,不疾不徐地解释道:“蓁蓁面容不堪怕是污了各位的眼睛,所以不敢摘下这面纱。”
沈竹茹冷哼一声,收回自己落空的手臂:“蓁蓁姑娘这么说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见沈竹茹面色不虞,秦蓁蓁立马起身告罪:“蓁蓁不敢,还请如妃娘娘恕罪,只是殿下曾经说过,要蓁蓁日夜都戴着这面纱,所以就连晚上就寝蓁蓁都不敢轻易将这面纱卸下。”口中虽说着道歉的话,但不卑不亢的态度却是有几分强硬。
冷眼旁观的姚华见沈竹茹又开始不依不饶便出言劝道:“如妃,既然这是殿下的意思你也就不要再为难蓁蓁姑娘了,免得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
秦蓁蓁感激地看了一眼姚华,对着众人说道:“我已经出来很久了,就不打扰各位了,蓁蓁告辞。”
“你站住!”沈竹茹立刻厉声道,慢慢走上前去上下打量着秦蓁蓁,缓缓吐出话来:“到底是不能见人,还是根本就见不得人,掀开这面纱就知道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沈竹茹上前的那刹那,秦蓁蓁脸上的面纱就被她扯了下来,秦蓁蓁惊呼一声便向一旁摔去,连忙用袖子遮挡自己的脸,只是众人早已在沈竹茹扯掉面纱的那一瞬间看清了秦蓁蓁的面容,整个花园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姚华和姚英甚至都惊地站了起来,只有承倾言还依旧安然的坐着。
姚英见承倾言不动分毫以为她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连忙抓住她的手臂惊呼道:“言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这位蓁蓁姑娘和你长得如此相似,难怪她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原来是因为长得像你。”
承倾言被姚英扯着,不得不站起身来,淡漠地摇摇头:“我并不知道,我和这位姑娘也是第一次见面。”这的确是她第一次见秦蓁蓁,只是…承倾言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见大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仿佛对于这位蓁蓁姑娘的真实面目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是掩饰的太好还是她们当真不知情,承倾言暗自皱眉。
秦蓁蓁猛然抬头,愤恨的双眼吓得姚英连忙后退两步,“长得像你”这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秦蓁蓁的眼眸,不错,她的确是个替代品,一个为人所不齿的替身,不是一直都很明白吗?一早就知道的事情自己又何必这么在意。
沈竹茹鄙夷地看着跌倒在地的秦蓁蓁,果然料想不错,这些年她也渐渐明白过来,太子喜欢的不过是徐国公府这位深受皇恩的郡主,她们这些蝼蚁太子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可惜那么多年过去了太子也始终没能将承倾言给娶进太子府,如今却也只能是弄了个替身进来,真是好笑。
沈竹茹癫狂的笑意肆意流淌:“哎哟这,这怎么,怎么还冒出来一个承小姐啊,莫不是我眼花看错了吧,啊?哈哈哈哈。”
看着肆意大笑的沈竹茹,秦蓁蓁只觉得羞愧万分,当下捂着脸便要离开,沈竹茹却一把拽住秦蓁蓁的手臂不让她走,将她那张与承倾言相似的脸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蓁妹妹何苦走得这样急,姐妹们难得出来聚一聚,你怎可一人就先回去了呢?嗯?”沈竹茹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况且,大家对你可都好奇的很呢。”
情急之下的秦蓁蓁用力甩开沈竹茹的手,夺回了自己的面纱,慌乱地戴了回去,沈竹茹看着空荡荡的手心不甚在意,反正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这块遮羞布戴与不戴都已经没什么两样了,渐渐镇定下来的秦蓁蓁深吸一口气,对着沈竹茹说道:“蓁蓁只是有幸能与郡主有几分相似罢了,实在不堪入目又怎可与郡主相较?如妃娘娘若没有别的事就请恕蓁蓁告行告退。”
沈竹茹再一次上前钳制住秦蓁蓁的手腕,直接将她拽到承倾言面前,口中好奇道:“你先别急着走啊,倒是让我好好瞧瞧你与承小姐长得究竟是有多相像。”沈竹茹端详着两人的容貌自顾自说道:“啧啧啧啧,瞧瞧这眼睛,这鼻子,这小嘴儿,还有这孤傲冷清的眼神跟承小姐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承小姐,这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吧?”
看着秦蓁蓁痛苦不堪的模样就知道她是不乐意被沈竹茹这样当众嘲笑的,当然,换做是谁都不会乐意的。承倾言只是淡淡一笑,答道:“如妃的想法倒是也不无可能,回去我就禀告我的父亲母亲,若是真的,想必我父亲徐国公也会感激如妃娘娘的。”
感激?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儿怕是直接送沈竹茹去地府的,谁都听出了承倾言口中讽刺的意思。
沈竹茹冷哼一声不予理会,秦蓁蓁一直想要挣脱沈竹茹的束缚,一个却死死地拽着不肯松手,于是两人很快便起了争执,谁也不肯让谁,姚英怕伤及姚华便将她拉得远远的,只有承倾言看着眼前的混状暗自皱起眉头。
丫鬟们惊慌的围在两人周围一时不知该拉谁,争执间沈竹茹一用力便将秦蓁蓁甩向承倾言,承倾言被秦蓁蓁撞了个满怀,躲闪不及翻身向后倒去,正巧姚华见二人仍不肯罢休正要上前劝说,原本应该向后摔去的承倾言却扑在了姚华身上,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受到撞击的姚华直接滚下台阶,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不得动弹,承倾言震惊地看着姚华的下半身慢慢渗出血来,像盛开的大红花触目惊心,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
“娘娘!”
一时间花园内乱作一团,姚英和采薇都扑到姚华身边,沈竹茹和秦蓁蓁也都停下了手,惊恐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姚华,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出意外的竟会是姚华,沈竹茹的额头更是渗出了许多细细密密的汗珠,面容吓得惨白,反观秦蓁蓁反而显得镇定许多,甚至淡定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而承倾言全身僵硬的站在台阶上,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姚华,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君奕元刚赶到花园便瞧见承倾言伸手将姚华推下台阶,顿时脑子里嗡嗡作响,怎么会是倾倾!怎么会是倾倾推了华妃!君奕元心里一阵乱麻,尤其是看到秦蓁蓁也在的时候,脑子更是像被人锤了一拳似的发懵,脚下的步子不由得迈得更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