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叶儿她怀孕了?”承夫人刚一苏醒便听到温老的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直击她的脑门,闻着这满屋子的药味皱起了眉头。
众人都围着苏叶一时都没有注意到承夫人已经苏醒,承夫人顾不得仪态就疾步走向苏叶,苏叶瞧见承夫人已经清醒,觉得自己再躺着显得不太合适便想要起身,却被承夫人连忙按住:“你快躺下。”
既然承夫人这样说了苏叶也不是迂腐的人,她刚喝下药,脸还有些虚浮,神色倦怠得很,刚又得知自己身怀有孕却又恐不保,脸色更是不好。
承夫人满脸都挂着担心二字,这好不容易盼着苏叶有了身孕却又是这样一个消息,老天爷这不是跟她开玩笑么,承夫人向温老询问道:“温老,我儿媳妇她究竟是怎么了?”
温老也是能理解承夫人的心思,于是向承夫人解释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言丫头都与我说了,想必是之前二少夫人与那老虎纠缠之时给伤到了,原本立刻请了大夫也就没什么事,可是现如今耽搁的时间太久,二少夫人已经有了流产的征兆,眼下连老夫也无法保证这孩子是否能平安。”
怎么会这样!苏叶有孕原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个难事了呢?也真是凑巧了,怎么偏偏刚有了孩子就遇到这样的事,难道这个孩子当真是与他们徐国公府无缘吗?
承夫人满怀希冀地望着温老,恳切地请求道:“还请温老一定要帮叶儿保住这肚子里的孩子。”
温老面露难色,承夫人这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承倾言看出温老的不便之处,要说尽力温爷爷一定是会尽力的,但既然说了尽力而为那便只能是尽力而为,于是上前替温老解围道:“娘你也是,自己也才刚醒过来,您觉得身子如何?”
承夫人也是一时心急,换作平时她是断然不会这般“为难”温老的。
“娘没事,娘只是担心你二嫂…”承夫人扶着承倾言的手说道,可一抬头就看见承倾言脸上的面纱,这才想起来承倾言也是受了伤的,紧张道:“言儿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快让娘看看你的脸。”
要让承夫人看到自己的脸对她来说岂不是雪上加霜?承倾言阻止承夫人伸过来的手,安慰道:“娘我没事,温爷爷说了我这只是皮外伤,很快就能恢复的,一点都不打紧,您别担心女儿了,您还是先坐下别再累着了。”
承倾言适当地对温老开口道:“温爷爷,您看时间是不是也差不多了?”
温老估摸着时辰,是有一刻钟了,点点头示意苏叶把手伸出来:“嗯,的确。”
众人都紧张兮兮地盯着温老,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苏叶这胎可是承府的第一个孩子,这其中的意义是大不一样的,这孩子又是在众人满怀期待中到来的,所以这个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承倾言心中却是平静的很,其实她并不是很在这孩子是否能保得住,她认为这都靠缘分的,如果这个孩子与你有缘那便无论如何他都是能做你的孩子,如果有缘却无份那即便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
索性承倾言戴着面纱谁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何表情,所以她只是平心静气地等待着温老的结果。
同样她也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情,无论如何都是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的,尽管他还只是一团未成型的肉,但承夫人和二哥都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如果真的保不住这个孩子的话,那他们该有多伤心,所以她心底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的。
而作为当事人的苏叶也是心跳的不行,感觉已经蹦到了嗓子眼了,若是温老说出一个不字,她怕是能立刻昏死过去,自己千辛万苦盼来的孩子断然不能有事,否则要她怎么向承言殊交代,怎么向一直以来待她如亲生女儿看待的承夫人交代?
这会儿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温老身上,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却浑然不知,承言殊心疼的替苏叶擦去脸上的泪水,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有温老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叶明眸含珠,泣之无声地微微摇头,却如鲠在喉咿唔道:“可是孩子…我们的孩子…”
是啊,她不会有事,可是孩子呢?他还那么小,他才不过一个多月,连手脚都还未长全。
承言殊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刀似的疼的厉害,看着柔弱无依的苏叶他是心疼的不得了,虽然他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也是满心欢喜,但他现在更心疼他的妻子:“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苏叶认真地点头,承言殊不是大夫自然也不会看病,但他的话就是有一种让她无条件相信他的魔力,信且无比相信。
承言殊看着从开始把脉便一言不发的温老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温老,如何?”
他知道这个时候打扰温老诊治是不太合时宜,可他实在是担心,就是让他再多等一秒他都忍不了,他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了,众人也都等着温老开口。
好在温老并不在意,几吸过后温老便露出了笑容:“承统领且放心吧,你夫人已经没事了。”
“果真?那真是太好了!”承言殊惊喜的问道,望着同样也是如释重负的苏叶:“苏苏你听到了吗?我们的孩子没事了。”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齐声恭喜承夫人,恭喜承言殊夫妇,好在是雨过天晴了,不必提着小心做事,主子们安好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才安好,否则主子们有不如意的他们必定更加不如意。
苏叶喜极而泣,却也不忘和承夫人承言殊一起,向温老的竭力相救表示感谢:“多谢温老。”
承倾言见大家都露出了笑容也是高兴,但还是询问道:“温爷爷,那我二嫂可还要紧,身子可是完全妥当了?”
温老笑笑说:“放心吧不碍事,也得亏是少夫人底子好,这才安然无恙,再躺上个三两天身子也就恢复了,也不必再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否则…”
温老不再继续说下去大家也都明白过来,若是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那就没有像今日这般的幸运能再保得住这个孩子,只是已经发生过一回的事情,总是会长点记性的,更何况像今日这般的意外实难再发生。
承倾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是不放心的继续追问道:“那可还用喝什么药吃什么补品?还是得麻烦温爷爷给一一告知清楚了,也省得下回再麻烦温爷爷。”
温老宠溺地看着承倾言,言语之间尽是喜爱:“你个丫头真是机灵的没话说,这样,我待会写个单子,你们照着做就是了。”
承倾言朝着温老调皮的眨眨眼,嬉笑道:“那就多谢温爷爷啦。”
正当大伙喜乐融融为苏叶的平安无事而高兴时,承倾言却预感哪里不对,承夫人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不断地注视着苏叶,初为人父的承言殊满怀期待地望着苏叶,刚从差点失去孩子的阴影中走出来的苏叶也洋溢着幸福的喜悦,承倾言的目光在几人之间不断徘徊。
一切都很好,那又是哪里不好呢?
承倾言看到正在收拾药箱的童远,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对!”
众人都被承倾言的一声大叫给吓了一跳,都疑惑的望着她,承倾言却只是看着承言殊问道:“二哥,我进来时看见大夫刚离开,难道他没有给二嫂看看吗?”
一时高兴的忘乎所以的承言殊也是一怔,他怎么就忘了这茬了,那大夫也是看过的,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这是为何?承言殊有些茫然地说道:“看了,不仅看了还开了一张药方,只是只字未提苏苏有孕之事。”
承倾言闻言疾步走向承言殊,伸手要到:“药方呢?”
承言殊停顿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张方子来,这药方他一直藏在身上,打算晚上的时候给苏苏用的,只是承倾言要它做什么。
承倾言接过方子看了一眼便直接拿到温老跟前,上面潦草的写着各种药材的名字,她是看不懂的,还不如索性问温爷爷来的更快一些:“温爷爷您瞧着这方子可有无问题?”
“当归、川穹、益母草、红花…”温老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问题所在,指着其中几味药说道:“这几味都是活血化淤舒筋活络的良药,对有孕之人来说却是万万碰不得的。”
作为一名大夫怎会如此大意?温老虽是疑惑但却还是说道:“但我看少夫人的左脚略微有些肿胀,想必是刚才那位大夫光顾着治脚而忽略了其他了。”
红花!
苏叶对药材虽不精通,却也是知道红花的,那可是滑胎的利器,那大夫怎么会在她的药里加这几味不适合的药?是了,那大夫说了,她的脚崴了,用活血的药泡上几天就没事了,这样怎么会没事?那大夫分明就是要害她,心有余悸的苏叶抓着承言殊的手害怕的有些颤栗。
苏叶腹中的胎儿本就不保,但那大夫却还是不放心的开了这样一张方子,还真是做到了万无一失,即使苏叶没有即刻流产,但照着那方子上的去做,不出几日那孩子也是保不住的,承倾言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不禁联想到替自己看病的那名大夫也是有问题的,魑魅魍魉,风雨欲来。
承倾言盯着这张不大的方子目光冷凝,秀气的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一起,冷声道:“那大夫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