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周阳一脸狼狈地倒在地上,只觉得有人朝自己身上压了上来,带着一抹淡淡的清香。
他挣扎着抬起头来,就看到一双白皙的脚丫在案几上来回晃动着。
再往上,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来人,快来人啊……”
被人压着的感觉可不好受,周阳不由大声呼喊起来。
可是很快,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与之伴随而来的,则是脖子上的一阵刺痛。
“还不过来帮忙!”
就在这时,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周阳便看到那双白皙的脚丫,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当看到来人的面孔时,周阳顿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他实在没有想到,对他动手的,居然是之前那两个女子。
更让他吃惊的是,此时她们说话的语气声调,竟然和之前完全不同。
说好的“望将军垂怜”呢?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说两位这是玩得哪一出啊!想要回去,我派人送你们便是了,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周阳干笑道。
然而,眼前的这个圆脸小萝莉,再也没有之前舞姬身上的一丝影子,而是熟练地将他绑了起来。
小女孩的嘴上叼着一根鸡腿,口水顺着鸡腿,滴在了地上,也滴在了周阳的身上。
“娇姐,这下可怎么办呀,绑了这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赵国不可能撤军的。”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贪吃,事情又怎么会办成这样!这次回去,看钜子怎么收拾你!”
“哎呀,我看他在军中,又吃肉,又喝酒,还能找舞姬作伴,别人都唤他将军,就以为他是很厉害的人物,谁知道他这么草包嘛!”
小女孩几下便啃完了鸡腿,舔了舔手指,有些意犹未尽。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看着地上被绑得死死的周阳,被唤作“娇姐”的女子淡淡地说道:
“既然邓凌师兄那边已经失败了,那么我们自当用此人为邓凌师兄陪葬,好教赵魏两国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呵,赵太傅之孙?这个身份勉强配得上师兄了!”
说着,女子手上一用力,周阳顿时觉得脖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如果说先前他还是一头雾水,那么在听到钜子,师兄,退兵这些东西之后,要还猜不到对方身份的话,还不如找块豆腐碰死算了。
他之前还奇怪,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怎么会有一支贩盐的商队在旁边瞎晃悠。
现在谜底全都揭开了。
这支贩盐商队的目标,就是赵魏两国的军队。
而这两名女子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她们是墨家的子弟!
周阳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作是倒霉,还是幸运?
居然这么快,就和诸子百家的门徒们产生了交集。
然而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据说在墨子离世之后,墨家便分为了三派。
而扎根于楚国的,则是以刺客游侠见长的邓凌子一脉。
这一脉的墨者,虽说仍然秉持着墨子兼爱非攻的纯粹信念,然而,在没有如同他们祖师墨子那般影响力的情况下,他们以战止战的手段,就显得有些简单粗暴了。
将这些东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周阳便知道自己再不想办法,今天就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原来是两位师姐大驾光临,你们早点表明身份不就好了嘛,真是吓死我了!”周阳大笑道。
“嗯?”
听到周阳的话,那名唤作“娇姐”的女子,果然停了下来。
坐在一旁的圆脸小姑娘也围了过来。
“师弟?难道你也是我们墨家子弟么?哇,我终于有师弟了!”
小女孩兴冲冲地就要去给周阳解开绳子,然而却被高个女子拦了下来。
“小傻瓜,你上当了,他是骗你的……”
高个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周阳,将手里的匕首玩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刀花。
“周阳将军舌战魏军的事迹,我等可是听说了,今日就是任你嘴上说得天花乱坠,也休想哄骗我们!”
“啊?你干嘛要骗我啊!”
闻言,小女孩小嘴嘟了起来,满脸都是失望的神色。
“我……我真没骗你们啊!我真是墨家子弟!”
周阳心里慌得一批。
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连宴会上的事情都知道了。
看来这军营之中,定然是有她们的人。
眼看着高个女子脸色越来越冷,周阳连忙念道:
“二临鉴而立,景到,多而若少,说在寡区。”
“鉴位,景一小而易,一大而正,说在中之外内。”
“景到,在午有端与景长,说在端。”
“景,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敝下光,故景障内也。”
……
当年还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周阳的物理老师就给他们集体科普过这大名鼎鼎的“墨经光学八条”。
都说墨家子弟,人人俱诵《墨经》,有了这个证明,应该很有说服力了吧。
然而,很快周阳便傻在了那里。
因为他看到那位娇姐的神色有些古怪,而那位圆脸小萝莉,更完全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不是吧,难道背错了?流传下来的《墨经》莫非是假的不成?”周阳心里不由一沉。
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这时候文字大多记载于竹简之上。
几千年下来,要真有什么残缺遗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在周阳疑惑的时候,却见娇姐脸色一红,淡淡道:
“家……家师未曾教授过此文。”
“啊哈?”
这下子,轮到周阳懵逼了。
难道说墨家三派各有所长,楚墨一脉对物理学不感兴趣?
这似乎也说得通。
好吧,那咱们换一个试试。
“天之爱人也,薄于圣人之爱人也;其利人也,厚于圣人之利人也……想来这一段两位师姐一定听说过吧?”周阳笑着说道。
然而,这一次,娇姐的脸色愈发红润了。
“这……这……家师也未曾教授……”
“无妨,无妨……”周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继续道:
“君子之道也:贫则见廉,富则见义,生则见爱,死则见哀……这两位总听说过吧!”
“咦!这……这段我似乎听谁说过来着,好像上次去齐国的时候……”
开始的时候,娇姐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喜色,可是到了后来,声音却渐渐变小,最后索性低下了脑袋。
一时间,四周俱静,气氛无比尴尬。
望着眼前呆若木鸡的两人,周阳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四脚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两位想杀便杀,又何苦假扮墨家子弟,你们这也太不专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