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成立前八年,荒原上的城池正式建成。
在荒原上,三国联盟和领主们的军队交战了无数次,双方投入的兵力合计已经达到了四十万,这算得上是百国之乱里历时最长,规模最宏大的战争了。双方的骑兵在平原上纵横驰骋,步兵们则在浴血搏杀,两方的炮火覆盖了整个平原,打到最后已经找不到一寸完好的土地。荒原在此过程中反复易手,城池多次被炮火摧毁,最终还是三国联盟强撑着一口气,打败了领主们的军队。
荒原之役的影响是巨大的,布德到最后抽调了领土内九个城池的兵力,领地内的居民惶惶不可终日,与外地的商业贸易几近停止。最前沿的城市已经形同空城,在荒原上的城池建成之后,等于是白白让给了三国联盟。
而三国联盟这边也不好受,为了建城,他们已经付出远比布德沉重的代价。士兵的伤亡,物资的损耗,这场战争的后遗症,他们恐怕很久才能恢复。
这也正是布德的目的,你要在荒原上建城,那我就跟你开打,打得你完全没有余力进攻我的城池,那我就赚到了。
现在双方都需要时间恢复,战事一时间停了下来。
然而出乎布德意料的是,联盟之手布莱尔?索拉图斯居然率军奇袭了德雷家族的补给线,使得卡佩尔家族领地的物资差点断绝。
在德雷家族的领地上,布莱尔屡建奇功,他攻破了德雷家族在星落河东部的城池,使得三国联盟的舰队得以登陆,同时还切断了三条补给线。
与布莱尔并肩作战的还有他的弟弟安迪?索拉图斯,在旁人眼中,兄弟俩似乎在较劲一般,每次都身先士卒,想要争得更大的战功。
有些士兵看着安迪挥剑的姿势,突然想起了枭,然而布莱尔只是笑一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终于,联盟之手的名号响彻了整个泽拉大陆,在切断补给线之后,他避开了戴朗家族的骑兵,径直奇袭德雷家族的主堡,还差点生擒了领主老德雷。人们终于注意到了这个金发的索拉图斯,长久以来,他的风头一直被枭所掩盖,但是自从枭消失之后,他就冒出了头,引得人们刮目相看。
这并不是安迪所想看到的,布莱尔立下的战功越多,声望越高,他就离福格所说的结局越来越近。
历时两年多,他已经习惯了身上的盔甲和长剑,虽然没有枭那么管用。就连刀疤和裁缝也惊叹于他的变化,即使失去了枭,他依然不逊色于任何人。
安迪一直以为这便是他最好的结局了,以普通守夜人的身份努力建立战功,超越自己的哥哥,然后被叔叔威利所关注,最终代替哥哥迎向他的结局。然而世事总是不如愿,布莱尔的表现超越了安迪的想象,安迪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哥哥是如此优秀。以前被枭遮盖风头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怨气,反而一直为安迪骄傲。而军中的将领和士兵们也对他十分敬重,一提起他就赞不绝口。他对于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脏话。在战场上,他始终身先士卒,带领大家赢得胜利。
恍惚间,他已经来到了布莱尔所在的帐篷,掀开篷布,他走了进去。
此时的布莱尔正倚在床头,胸前缠着绷带,手里捧着一本书。在最近的一次战役中,一发流矢射中了他的肩膀,医官说没有大碍,但是需要静养几日。
“怎么了,安迪?”
“哥哥。”安迪在布莱尔的床尾坐了下来,背对着他。“你听说过一件事吗?”
“是福格对你说的吗?”布莱尔无奈地笑了笑,“你别忘了,他是看着我们从小到大的,怎么可能不告诉我?”
“那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安迪。”布莱尔合上了书,努力地想使自己立起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对我来说更好一点呢?”
安迪没有回头,他不敢直视布莱尔温和明亮的眼睛。一直以来,布莱尔总喜欢以温暖的笑容示众,哪怕是知道自己要被伤害。
知道自己要被......伤害。安迪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叔叔会想出这样的计策,明明他也是索拉图斯家族的人,明明他也曾抱着布莱尔在肩头玩闹过。
“我们的叔叔,是一个很好的人。”布莱尔坦诚地说道,“在我们还小的时候,他也是一个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有一次他曾对我说,为了他的民众,他愿意做任何事,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种能力,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支付那种代价。”
“我不明白啊,哥哥,这并不是你该有的结局。”安迪低声说道,失落地像一头小兽。
“在布朗家族的领地,我看到成百上千的民众为了生计,挥汗如雨地为领主们挖矿,然而他们得到的报酬却很少很少,晚上也只能裹着一件破毯子睡觉。而在混乱之地,因为领主和国王们的战争,无数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就连我没有到达过的深渊边界,为了养家糊口,青壮的男人没有顾忌家人的哭喊和挽留,依然拿着一柄破刀前往深渊,他们有的人侥幸回来了,有的人则彻底留在了深渊里。”布莱尔回答,“安迪,看着我。”
安迪转过头,发现哥哥依然如往常一样,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眼神温柔又明亮。
“如果我的结局,能改变千万人的结局,那便是最好的事了。”
安迪并没有说话。
“一直以来,我想为你承担很多责任,我也一直在努力。”布莱尔说着说着,突然便笑了起来。“然而现在我才发现我的疑虑是多余的,我的弟弟很优秀,他已经选择了属于自己的路,并且比我做的更好。”
“不需要我,我一直在等待着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天,安迪。”布莱尔坦然地说道。“这可能意味着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与我变得陌生,也可能意味着你越走越远,但是归根到底,我接受这一切。”
“我一直想做所有人的英雄,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却很难成为自己弟弟的英雄。”他看着泪流满面地安迪,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珠。“对不起,安迪,我无法后退。”
“哥哥,这并不是你该有的结局。”在走出帐篷后,安迪独自来到了营地的外围。“既然安迪?索拉图斯不能阻止你,那便由枭来吧!”
狮心家族领地,狮心堡。
“来,不来。”笑面师手中拿着一朵花,正一片一片地撕着它的花瓣。
“不来。”许久过后,他终于撕到了最后一片花,随后皱了皱眉头,将花枝折成了两半。“来!”
“笑面师,朝圣者米歇尔组装好了吗?”西里尔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