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你可吸掉了好几个元晶呢。”
庄梅笑道：“你这块，舍不得给我么？就让我吸掉又如何？”
“不是。这是个物证，我得留着。反正你醒了，也不需要了。”庄清叹口气，“为什么我会有元晶呢？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以及司马莫之，好像都忘了很多事。”
忽然，庄清问：“你为什么说你死之前就知道这个元晶了？”
“徐宽，你知道徐宽吗？”
就是跟着白尘来的那个老头？他是徐格的老家人，跟了徐格一辈子。
庄梅把那天去徐府踩点，见到徐宽的那卷书，前后的事，简单说了下。
“你是怀疑那书是王子朝带走的？”
庄梅点点头。
“这可有意思了，我们得想办法盯住他。”
庄梅说：“我脖子上的元晶消失了。”
庄清一惊：“你说的是，你打小挂在脖子上的玉石？它是元晶？”
“对啊，你不是一直说不清它的来历吗？我一直以为它是我母亲给我的。在我被石灰水灼烧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它的威力。”
“怎么了？”
“崔计把生石灰倒入井中，井水都快沸腾了，井中充满热气，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我闭上眼睛陷入沉静之后，能感觉到元晶渐渐融化，我丝毫感觉不到灼烧。只是，我渐渐陷入了梦中。”
“你的意思是，你能够不死，是元晶在保护你？”
“对，元晶保护了我的身子，让我陷入了梦境。”
“没人在做梦的时候，会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的。”庄清很困惑，“你那时的状态，只能算死了。”
“但我真是在梦中。甚至能偶尔听到你们对我的呼唤，可我不想醒来，我在梦中还有那么多事要去做……我在梦中忙了好几天。”
“先不管这是死是梦吧，原来我们都有元晶，元晶跟了我们几十年，我们却不知道。”
庄清震惊了。
庄梅的元晶哪来的？我的又是哪来的？庄清陷入了沉思。可惜，什么都想不起来。
最苦恼的事情，就是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却又不知如何不对。
“我也想好好去查一下这事。我到底是谁？我哪来的？我母亲是谁？问题一大堆啊。”
“你想怎么查？”
“徐宽手里的那卷书，或许有线索。如果那是王子朝所带走的大周典籍，那不可能只有这一卷。不过，如果他们得到了全部的书籍，怎么会不知道这是王子朝的呢？所以，这也是个谜。”
见他不是很明白，就把自己见到徐宽床榻底下神秘的布书，以及后面被徐家擒住，又逃走，最后被崔计骗进井里，详细说了下。
听庄梅提到这什么书，庄清把韩炳的事说了下，这书好像是从韩炳手上抢走的。
庄梅说：“这就怪了，韩炳是墨家弃徒，这书要是早就被墨家得到了，怎么江湖上一点消息也没听说过？”
“你说的也是，如果墨家得到的是王子朝带走的书，他们得到的是全部还是部分？如果不是全部，那就是说，这些书籍也早就散佚了。”
“如果散佚了，又是怎么散佚的？是自己分散隐藏，还是被人发现了一部分？”
“这个王子朝的事，还得找人问清楚。那个司马莫之，应该知道很多。”
“韩炳受了伤，也不知躲哪去了。他肯定也知道不少事。”
“疑团一个接一个，怎么如此麻烦？”
“是啊，简直一团乱麻。一件接一件！明天，我还得去办一件麻烦事。”
“什么麻烦事？”
庄清把跟秦国使者合伙扶立姬绛的事说了下，顺带把这两家伙假冒使者羞辱自己的事也说了。
庄梅睁大了眼睛：“你们这也太大胆了吧？就不怕太子素找你们算账？我们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
“做事只有成与不成，别太瞻前顾后了，做就完了。马上就天亮了，等下去朝会里，把这事办完，我们也就没什么事了，赶紧走人了。”
“你不等朱英回信，就敢说楚国要扶立姬绛么？”
“来不及了。不过，我相信春申君会同意我的做法。”
“你这算越厨代庖。”
“说到朱英，那个大荒落跟我提过，朱英在洛阳除了崔计，还有一个人，跟他渊源很深。”
“谁啊？”
庄清一笑：“他想卖钱，我不想给。我买这消息有什么用？你说，我要是问朱英，他会说吗？毕竟，我们跟他不算太熟，什么底细都不知道。”
“你还不嫌事多吗？知道他的底细有什么意义？他也不是个大人物，需要这么关心吗？”
庄清哈哈一笑。话多起来，情绪也好起来。原本那些茫然，惶恐，紧张都一扫而光了。
两人就在屋里坐着，聊到了天亮。从庄梅出去查探徐府开始说，一直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居然能在天亮前说完！
看看天色快亮了，庄清赶紧回去换衣服，昨晚留了块饼，就和就和垫肚子。
换好衣服出来，牛车也已经在门口备好，忽然看见庄梅也换好了衣服，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你干嘛？”庄清一愣。
“上朝啊。”庄梅淡淡的说。
“不行不行，你还是休息吧，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我睡了那么多天，再躺下去，骨头都散了，没事。”
庄清不肯，非要她回去。庄梅笑道：“如果我出现在朝堂上，对你要做的事不是更有帮助吗？”
庄清一想，明白了。庄梅起死回生，证明了元晶的神奇，就凭姬绛给大国奉献元晶，这功劳，谁能盖得住？
思索了下，也就不拦着了，把她拉上了车。
正要走，苏弃从旅舍那边走过来，拦住庄清：“你今天要去办大事，没什么交代的吗？”
庄清说：“昨天，吴大夫跟你说了吧？”
苏弃点点头。昨天吴兴把在姬绛那里听到的，细细跟他说了。
庄清说：“你注意点南宫榭，他的事过了十几年了，看看还有没有能想起来的。”
苏弃叹了口气：“老人家失去独子，可谓是家破人亡。自从知道南叔的事后，我仔细去查了南宫博的案子，时间太过久远，文书难找，又不想让人想起这事，偷偷摸摸的，到现在也没太大头绪。”
庄清有点意外：“真看不出，你还是很心细的一个人。”
“昨晚上我回去，跟南叔聊了会，现在也没时间细说，等你回来吧。”
“你今天一大早特意跑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些？”
苏弃笑了笑：“我半夜跟南叔聊到他禁不住都睡着了，就来寻你，发现你不在屋里，而是在庄姑娘屋里。我，我在墙外面偷听了一晚上。”
啊！庄清一惊，自己居然觉察不到，这苏弃这么厉害？
庄梅脸一红，一下跳起来，脱口而出：“你，你听到什么了？”
她这样子吓了苏弃一跳：“没什么啊？就是听你们说家常，就是说赏宝会啊，漆无知啊这些事。”
“你大概什么时候来的？”
“后半夜吧，不知时辰。”
庄梅一想，他应该没听到自己梦中生孩子那段。后半夜没说过。
苏弃憨憨地一笑：“我知道偷听不对，躲在墙角下，也不敢有动静，腿都麻了。就是因为你又活过来了，我很高兴，睡不着。”
“睡不着你就蹲我墙外？”
苏弃红着脸低着头说：“我，我蹲了两晚了……”
庄梅又好气又惊讶：“你，你有毛病啊？”
惊讶的是，蹲两晚上我都没有发觉，不可能的啊？
庄清疑惑地上下打量苏弃，论耳聪目明，寻踪匿迹，自己也是高手，苏弃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躲那么久，自己毫无觉察，这太令人吃惊了。
“连我都没发觉！你好厉害。”
苏弃羞得无地自容，不敢看他们。特别是庄梅嗔怒的样子，更让他不敢抬头，喃喃地说：“你醒来了，我就是太高兴了。”
“用得着那样吗？”
“就是太高兴，没啥，一直以为你死了，难过的很。”
庄梅见他没听到自己梦中生孩子那段，放下心来，也不管他了，催庄清，咱们快走吧。
苏弃闪开路来，说：“我今天不用值班，宫里这热闹我就不看了，等你们回来再详谈。”
庄清点了点头，催动牛车，缓缓地走了。
一大早街上没什么人，遇到的都是赶去上早朝的。凉风习习，吹得好舒服，没赖在床上真是可惜。
周国今天是固定的早朝日子。天子是一月视事一天，老头子姬延都当了59年天子了，要不是为了这点天子威仪，他才懒得出来呢。
周公现在是三日一小会，五日一大会，平常也要起来听事。要论起来，也是个勤勉的国君了。
离王宫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忽然有个人走出来，拦住了庄清。那人自称是二世子的家人。
庄清一愣：“你有什么事吗？”
马上就要觐见周公了，这姬绛派人过来，什么意思？
那人压低声说：“公子派我来告诉二位，昨夜太卜已经占卜过了，今日行大事，吉。”
说完，拱一拱手，走了。
庄梅不明就里，问：“他跑过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啥，就是告诉我，太卜给他占了一卦，今天行大事，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