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执徐被吊在半空，吓得手脚乱颤。困敦问大家，千家会今天解散，有什么意见吗？
大家还能有什么屁可放的？当然是同意了。
既然没意见，那这人我就放了。他手一挥，执徐就从空中摔下来，人没事，就是吓得够呛。
要说，这个困敦也对我们不赖，带了许多钱，看那数目，比我们历年积攒的还要多得多。吩咐我们分了。我们各自的手下，也必须要分到钱，谁也不准克扣。
说完，他就走了。
这一次，只是困敦来，那个“赤奋若”没来。但我们都知道，他们俩是一伙的，都是本领十分高强的人。
大家都很沮丧，都作鸟兽散了。这两天，原来千家会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就是没人敢出头组织。
你也知道，像我这么没本事的，都能混到大荒落这个位置，除了他俩，都是乌合之众。
所以，你看到了，我这没人给我提水了。
庄梅听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大大的问号在头上飞舞。
为什么解散？他到底是谁？
谁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想知道为什么。大家组织在一起，本来好好的，为什么要解散呢？
我们大家都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一句：万物有生就有死，万事有起就有终，时辰到了，就该结束。
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庄梅喃喃说：“这话好深奥，听起来好有意思。”
有意思个屁。黄满很郁闷，沉默不已。
“也是啊，你辛苦干了几年，好不容易能混个头目，能挣点钱，突然就解散了，是很郁闷。你这几年，就没有心腹手下，要跟你的吗？”
黄满苦笑了下：“跟着我？唉，我自己都不知干什么去了。重新当乞丐吗？”
庄梅问：“那困敦，长什么样？”
“戴了个黄金面罩，从来不知什么样。”
“另一个赤奋若，也不知真面目？”
“对，他俩都带黄金面罩。”
“就不会是别人拿了他们的黄金面罩来骗你们？”
“不可能的。每次我们的大会，都有一个仪式，这仪式，没人来的了。”
“什么仪式？”
黄满习惯性地瞅了下四周，低声说：“我们每个人拿一根蜡烛放在自己面前，他坐在位置上，手指弹一下，亮一根，弹一下，亮一根。”
“这，这是法术还是戏法？”庄梅大吃一惊。
“我感觉啊，此人是跟严骖一类的人。”黄满瞅了她一眼说，“你也有不同常人的特异之处啊。”
庄梅很想说，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啥特异之处也没了。
“所以，你觉得随便什么人拿个面罩，就能模仿吗？身材，声音，也能学得像？退一万步说，有此特异之术，就算不是本人，你还能反抗？”
“那个赤奋若呢？也有这个本事？”
“有。也施展过。”
庄梅陷入了沉思。怎么，这洛阳，还有这样的高人？这绝对是元晶之力。他想到了癞子刘，他应该是有这个特异能力的。那另一个呢？
难道是另一个肮脏不为人注意的臭乞丐？
可以看出来，癞子刘对金钱权势毫无兴趣，看来这个赤奋若，也是一样的人。
“这个困敦，你从来没见过他的脸，那么，有没有可能，你其实见过他呢？”
“其实，大家都这么想过，想过好几年了。他对我们千家会做的事，了如指掌，肯定就在洛阳。说不定，我们都认识。”
“他的身形体态，说话习惯，举止动作，就没有跟某人很像的吗？”
黄满说：“我们确实曾经怀疑过某人某人，然而，后来都一一排除了。诶，你别说，他们还真是跟你们一类的呢，你有没有值得怀疑的人？”
庄梅点了点头：“我倒是知道有个人，但你这是两个。”
“谁啊？”
“癞子刘。”
黄满瞪大了眼睛，像哭又像笑：“你开什么玩笑?”
“你见过癞子刘长什么样吗？没注意吧？天天在吴大夫旅舍外面，我出来进去那么多次，还偷偷给他送过吃的，我就没太注意到他长什么样。他走路，说话，什么样子，你也没注意过吧？”
黄满傻傻地愣在那里：“你真没开玩笑？”
黄满无法相信这说法，像被石化了：“你有什么理由吗？”
“我能醒过来，不全是严骖的功劳，这个癞子刘暗中帮助我很多。跟庄大夫交过一次手。我也正想到处找他呢！”
黄满仔细地询问经过，难以置信。全城最脏的乞丐，居然是自己的头！
“他肯定还在洛阳，他居然没走。”庄梅喃喃地说，“这真是意外啊，好好的就解散了，不知他到底是为什么，等见到他一定要问问。”
“看来，他对你们挺关心的。”黄满说，“此人要说起来，倒真是慈悲心肠，能把我们这些乞丐组织起来，这几年也算过得不错。”
“黄大哥，如果你没什么好去处，我倒是可以让庄大夫给你安排下。”
黄满来了精神：“那感情好，只要不嫌我本事低，年纪大，做什么都可以。”
“我不敢答应你什么，回家问问庄大夫吧。”
“我这几天都还会在这里，我等你消息。如果几天后也没什么好消息，我就回偃师去了。”
“这个……”庄梅叹气道，“你知道我们在洛阳也是外地人，哪有什么根基。真要托付不了，你要不跟我们去楚国吧？至少在楚国，还是能安排你的。”
“楚国？”黄满苦笑了下，“那得跟婆娘商量商量了。我不是毛头小子，说走就可以走的。”
“呵呵，这就是所谓家累吧。”
“我们这聊半天了，外面为什么那么吵啊？杀声震天的？”
“那是我们楚国的项燕将军在操练士卒呢。”
“楚国的项燕将军？要攻洛阳？”
庄梅咯咯地笑，那有，你想多了。我们楚国派他带了几百士兵，到洛阳来搬财宝。
是太子绛的那些？
对啊，你应该听说了啊。
黄满失笑道：“可我没听说还要在这练兵啊！”
庄梅邀他一起去看项燕操练。等走到那，项燕操练已经结束了，刚带着人回去了。营地里这二百多人跟庄梅不熟，还以为是洛阳民众，不准她靠近。
于是，黄满就跟庄梅别过，回去了。
庄梅回到姬绛旧宅，朱英已经到地道里清点宝物了。
只听朱英喊：“甲九，树形缠枝双凤铜灯盏，高二尺，圆足，镂空盏，有绣，无裂纹。”
喊完，里面的在册上写，外面的拿去用布裹好，包上，写上编号名字，放进箱子里，钉上。两个造册的，一个在册上写，一个在器物上写，写完再装。因为程序繁琐，一上午才装到第九个。
庄梅从没见过这等复杂程序，不禁咋舌。饶有兴致的看了半天。
朱英十分不满：“我说，你能不能去别处溜达，干嘛老在我边上？”
“学习啊，你说这些奇怪的话，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还听？”
“好吧，其实我就是喜欢看着人干活，特别喜欢看别人忙忙碌碌。来，我给你倒杯水，你别停。”
朱英哭笑不得，在场的人都被逗笑了。
“我不跟你开玩笑，这么慢，怕是要清点到过年了。”
朱英怅然地看了下身后堆积如山的宝物，冷汗直流。
庄梅嘻嘻笑道：“你好好想个办法，我不打扰你了。”
回去找到庄清，跟他说起千家会解散了，大荒落恢复本名，黄满，如今无事可做。
“解散了？”庄清十分惊讶，“为什么？”
“我哪知道？”庄梅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下，“你觉得，他们这个领头的，会不会是癞子刘？”
“我也第一个想到是他！”庄清说：“此人在洛阳，不嫌污秽，不怕嘲讽，躺在街上几年，可见心里完全就没有金钱权势。再加上，他也能使用元晶之力。这个千家会，收的都是些乞丐，而不是流氓地痞，还真符合他的良善本性。”
“可是此人也太古怪了，救我也不想让人知道，到底是图啥呢？”
“这世上，奇人异士多了，又不知他在那里，先不管他了。倒是你说黄满没事做，我现在倒是有件事想让他去做。哦，当然，给钱，给钱。”
“什么事啊？”
“我想让他帮忙去监视熊启！”
哦？庄梅很意外，怎么会想到去监视他呢？
“他们到洛阳来，很可疑，根本不是秦王派来阻止我们合纵伐秦的，时间对不上！他们私自到洛阳，到底是要做什么事，我不清楚，但绝对是件很重要的事。”
见庄梅不明白，就问她：“为秦王取得元晶，这么大的功劳，他都不亲自送过去，难道还有比这个重要的事吗？他们只是个使者，使命早就完成了。滞留不归，不奇怪吗？”
庄梅这才恍然大悟：“对对，他很奇怪地跟我们说起鄋瞒国的事，这个根本就是给我们提示线索嘛！其中必有蹊跷。”
“我不知他有什么图谋，但肯定不简单。我们不方便去监视他，让大荒落，哦，黄满去做，正合适不过。”
“那我再去会会他。”
“不了，我亲自去一趟，跟他好好谈谈。”
“谈谈价钱？”
庄清一愣，失笑道：“你怎么老怕我不给钱似的，你到底哪头的？当然，这个，这个价钱，肯定是要谈一谈。”
米丹利耶娜360箴言第五：控制人的身体，判决人的生命，扼制他的命运，影响他的钱财，决定他的归属，都不如让他以你为向导，心甘情愿跟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