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算黄算割”鸟在关中大地上开始啼叫时,一年中的农忙时节也就到了,这是麦子收割的季节,村里人都在四处联系收割机,在2000年前后,收割机在关中还并不常见,一般都是聪明的本地人从外地请收割机师傅开机子过来收麦,按亩计费。
樱子家也种着麦子,眼看着也麦子熟了,樱子又开始期待妈妈能回来。可盼来盼去,回来的不是妈妈确实樱子她爹。孙天生当然知道要回来收麦子,因为麦子收了才有钱花,至于樱子她妈或许早已忘了自己还种了麦子正跟刘启在一起打得火热呢。
这天下午孙天生回到家,发现房子里早已没了人气味,老鼠在床上、桌上上蹿下跳,柜子里还下了一窝老鼠儿子,那老鼠儿子就睡在樱子的新鞋里。孙天生气坏了,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女儿跑去了哪里,就往隔壁花婶家跑去,恰好花婶一家都去地里收麦子了,门上着锁,没人,孙天生问了村里人,就打算往地里去看看,问个究竟,没想到一走到村口,刚好撞上放学回来的樱子,樱子在看到爸爸的一瞬间,浑身先是吓得打了个冷颤!这才脱口叫了声“爸,你咋回来了?”
“我咋回来了?你们两个把家都弄成老鼠窝了,我再不回来,你都成了没王的蜂了!”孙天生愤愤说着,一把把樱子拉到自己身边,“我还正准备去寻你花婶,问问到底啥情况?你哥呢?”
“我哥去省城打工了,跟隔壁强子哥在一起打工。”樱子怯怯地说,没有了哥哥的保护,她很怕被爸爸再打一顿。
“去省城打工了?啥时候去的?我咋不知道。”
“上个月才走的,也是临时决定,所以提前没有给你说。”樱子给爸爸解释到。
“那你呢?你没在家住?”
“没有,我跟小凤住着,我一个人住在家里害怕。”樱子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等候的小凤,她多么希望爸爸快点放过她,让她和小凤一起走,她不愿意跟她爸爸待在一起,虽然数月未见,虽然孙天生是樱子的亲生父亲,但樱子还是怕他,更觉得这个爸爸好陌生。
“你还混得好,混得连家都不回了,赶紧往回走!”孙天生没有放过樱子,而是一把拉着她让她往回走,孙天生并不是多想念樱子,他让樱子回去,一是为了面子好看,二是那房子确实被老鼠整得不像样子,他想让樱子回去打扫卫生,这样自己就能坐享其成,孙天生何等聪明啊!
樱子迫于爸爸的凶神恶煞,只能乖乖作别了小凤跟在孙天生后面,往家的方向走去,到了家门口,孙天生不想进去,他觉得那屋子太乱了,自己实在不想再看,还不如去牌场子打两圈牌,等樱子收拾好了再进去,就对樱子说,“樱子,你赶紧回去把那房子收拾收拾,晚上都没法睡了,我去你新民叔家转两圈。”说罢,孙天生大踏步向刘新民家的牌场子走去。
樱子一个人进了家门,心里还是有些怕的,她已经一周没有回来了,从知道小凤买了跟她一样的鞋子后,她就在没有进来过,她不想再看那双鞋了,也就不想再进院子,这次又被迫进来,天色已渐渐暗下来,她又想起死去的爷爷,这院子偌大,一个人在这里,她确实怕,穿过厅堂,就听到老鼠在吱吱乱叫,四下里静悄悄的,为了吓跑老鼠,樱子大声喊了一句“啊!”然后推房门进去,拉开灯绳,准备收拾房子。
但灯打开的一瞬间,樱子惊呆了,她看到柜子开着,看到柜子里往外乱爬的老鼠儿子,一个个透明的肉色动物,她恶心坏了,她又仔细看了看,那透明的肉色动物是从她的新鞋盒里爬出来的,她心里猛地一紧,难受极了,恶心极了,她不想上前去看,因为她不想看到自己奉为宝贝的东西被那么糟践,她也怕,她怕那到处乱爬的老鼠儿子,她觉得自己被恶心到了,胃里作呕,再看看桌子沙发上的老鼠屎,她简直无法容忍自己再待下去,关了了,她飞一样的跑出门外,像小凤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