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盛京还有些凉意,一阵风吹过,路上行人纷纷裹紧衣服来抵挡侵入身体的寒意。
在春香阁醉了一晚的陆延均今天醒了个大早,出来之后不知道去哪,就顺着大街一直走。路上的行人不多,店家和小摊贩也才在准备开张,来回搬着货物,这样的情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好像……迷路了?陆延均有些尴尬,不过他自己从未独自出门,这也可以谅解,可以谅解。
正四处张望的陆延均看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不停的在晃,时不时还有声音传过来。前面有人过去问问吧,应该能快些找到出路,便转身朝那边走去。走近时就看见一个...绣鞋?长裙?还有一个扭来扭去的屁股。
陆延均脑子里还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嘴巴却不受控制的吹了声口哨,嬉笑着说:“哟,美人这是在干什么,翻墙吗?来,别怕,公子我在下面接着你。”
“啊啊啊,疼、疼,姑娘,你...你误会了,我是要帮你。”陆延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墙上。
“哼!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看见姑娘就想调戏,你这种人本姑娘见得多了。”白清然生气的质问着,好不容易有机会溜出来玩,为了不暴露身份也没用武功,直接翻出来。
没想到她正在想是翻滚式下墙,还是直挺式下墙,就听见有人出了声口哨,还说要接着自己,白清然脸一黑,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调戏啊,嗯还有些讽刺的语气在里面,讽刺本姑娘翻墙都不会?简直不能忍。
“真的,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快摔下来了,所以才出声的。”
“这么说,你还是在帮我了?”
“呃,差不多就那意思,再说你看我哪里像流氓了。”
陆延均忘了,昨天他为了赴约,专门收拾了一番。白色的雪绸窄袖长袍上面还绣着青色竹叶,再用深色细线滚边,腰间坠着一块价值不菲的镂空镶边翡翠玉佩,头发上的羊脂玉发冠晶莹透亮,算得上是标准的纨绔子弟打扮了。
“哪像?哪都像,别以为你随随便便编个理由我就会信你。”这小子长得还不错,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唇色红润,皮肤也挺好,白清然有些跑神的想着。
“什么人?在那里干什么?”
来的正是大理寺巡查差役,最近京城里突然出了个“飞贼”,把京城大官家里偷了个遍,还搞出什么“预告”,提前告诉别人他要去偷哪家,结果当然没被抓住,他们这些抓人的却被罚了,实在是太嚣张。而且据传那“飞贼”最爱装扮成富家公子哥迷惑人,看那小子一身富贵,十足的公子哥打扮,却到这么僻静的巷子来,周围住着的都是京城有名的官家,实在可疑。
看着两人像没听到一样,没有放手,果然又鬼。“听见没有,都松开,跟我们大理寺走一趟。”说话间手悄悄的放到了腰间佩剑上。
“啊,松了,松了。”反应过来的白清然立马松手,转了转眼珠想怎么办。突然眼睛一亮,昨天她好像听见大哥大姐说最近京城出了个飞贼,专向朝廷命官下手,还提前通知人家,很是嚣张。而且说那“飞贼”最爱装富家公子哥,他穿这一身不就挺像。反应过来的白清然掐了自己一把,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
“差大哥,您赶紧抓了他吧,他...他就是那个'飞贼'。”白清然一脸激动,看着差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差大哥,您看他这一身打扮,和传说中飞贼十分相似,而且刚刚我亲眼看到他从墙上飞下来,他腰间的玉佩也不是凡品,一定是顺的哪家的宝贝。”
差役朝陆延均看去,一身贵公子打扮,腰间的玉佩在太阳底下泛着莹莹玉光,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玉佩。果然不对劲,于是立马拔剑指向陆延均。
“我...我其实是被挟持过来的,刚刚趁他不注意反抗了一下,恰巧各位差爷过来。”白清然还解释着刚刚的情形,说话声都有些颤抖。“差爷赶紧抓了他吧。”
差役们听小姑娘说话都有些颤抖,身子更是摇摇晃晃的,看来着实被吓着了。
差役们悄悄走向小姑娘,把她保护在身后朝着墙边的男子喊道:“小子,你乖乖跟我们走一趟,要是敢乱来,爷的剑可不通人性。”
陆延均还没从这大转弯的剧情中转换过来,什么飞贼、什么玉佩、什么挟持。看着对面小姑娘唱念俱佳的扮演着“被挟持且不服奋起反抗的勇敢女子”,一时有些沉默,是这样吗?难道她说的事真发生了...呸,差点被绕进去了,他可是要帮忙的,不是什么飞贼。
“差大哥,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什么飞贼。”陆延均叹了口气,向着对面严正以待的差役解释起来,“我和她开玩笑、闹着玩来着,没什么事,哈哈。”就知道没什么用,差役们的剑却越来越近。
“少废话,还想糊弄人,来人,押起来,带回去好好审审。”领头差役剑一指,身后差役全部涌向墙边的男子。
“哎,哎,别呀,我这没干啥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就凭你的行为可疑,身形特征疑似通缉之人,我们有权带你回去审问。”
“等一下,我要为自己解释一下。”
“喊什么喊,一惊一乍的,解释什么解释,回大理寺再解释吧。”
“别,别,一刻钟就一刻钟,我说完了您觉得我是骗你的,就直接带我走,好吧?”
差役迟疑了一下,多说几句也没什么,反正咋都是要押回大理寺的,再让他蹦跶一会也没啥事。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差大哥,你可知我为何挟持她?”陆延均看着白清然着重说了“挟持”二字。
白清然皱了皱眉,这小子又要耍什么花样。
“为何?”
“姑娘说我是飞贼,但我并不是,我只是从这里路过,又巧合的看见这巷子里的树长得挺好,本来想看看是什么品种好买回去自己种,结果转眼就看见了这位姑娘。”陆延均说的时候还专门指了指站在他们身后的白清然。
“看见这位姑娘正从墙上翻下来,各位差大哥你们说说,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会翻墙吗?会翻墙吗?可疑,非常可疑。所以我就出声试探了,结果还真是不简单,我一出声,她一个翻身就跳了下来,还把我按在了墙上,你说一个娇弱小姑娘那么敏捷不奇怪吗?不奇怪吗?所以,她也是很可疑的,要带走就一起带走。”陆延均笑着说完,眼睛一直都盯着白清然,看她皱眉,笑的更开心了。
“哼,你说我翻墙我就翻墙了,这里就你我二人,有谁能证明?”白清然冷笑一声。
“想抵赖啊?这位姑娘一身浅蓝色对襟长裙,裙长齐踝,正常走路裙子上根本就不会有灰,但她的裙底却沾了一大片灰尘。”陆延均听了白清然的指责反而笑了一声。
差役们朝着陆延均指着的地方看去,发现小姑娘的裙底确实脏了一大块,还不是一整块的那种,就是像在灰尘上擦过去的那种。
“还有这墙上还留着她翻身下来时踩的脚印,姑娘你看着有没有很眼熟啊。”
“裙子是你挟持我的时候,摔倒蹭上的,墙上的脚印只有半截,你怎么就确定是我的,再说只有那么浅,说不定是别人不小心撞上去留下来的。”
差役们又抬眼向墙上看去,在离地面三尺左右的地方有着一块浅浅的脚印,但因为只有半截确实没办法确认是不是这位姑娘的。
“姑娘还真是强词夺理啊。”
“我看你才是,自己行为不正,还栽赃别人,无耻。”
“你一个小姑娘大白天翻墙才真是行为不端,还想陷害别人,真是胡闹。”
“你......”
“够了,别吵了,都带走。”
“差大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被挟持的,受害者,为什么要带走我?”白清然有些急了,这要是被大哥大姐知道了,下次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差役们懒的理这两人,他们搞不明白就带回去让大人审吧,反正他们两个行为诡异,各说各理,疑点重重,要是真有事发生他们可就惨了,还是一起带回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