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充足，办事自然事半功倍。
刘家兄弟尽数遇害，家中留下的尽是老弱妇孺，故而前去沟通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潘六娘身上。
潘六娘自告奋勇，痛快接下了这桩差事，并且马到成功，兴冲冲地回来向赵光美报告。
“有发现？”
“算是吧！”
“这话怎么说？”赵光美饶有兴致。
“潘家确实是可怜，瞎眼老太太知道儿子死了，哭的那叫一个难过。不过奇怪的是，老太太却时不时呼唤刘三。”
“死去的刘三？”
“对，老太太好像很紧张这个儿子，很担心他，有些奇怪，按理说唯一可能活着的该是刘四才是。”
“确实古怪。”
赵光美想了想，刘家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不过这也越发印证了当初的猜想，刘家兄弟一定知道什么秘密，也意识到会有被杀人灭口的风险。
“然后……我带他们去认尸，刘二、刘三、刘四的媳妇妯娌几个都去了，刘三媳妇面无神色，刘二和刘四媳妇哭的却格外伤心，泣不成声。”
“刘四媳妇？”
“是啊，守寡两年了，一直在刘家待着，不过我瞧着小腹，像是有身孕了。”
“嗯？”
“奇怪之处就在这，若说是有什么不检点，或者悖伦之事，刘家岂能容她，可妯娌关系和睦，不像是……”
潘六娘不免有些纳闷，续道：“不过尸体是没法辨认了，面目全非，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了，刘三、刘四乃是同胞的双生兄弟，相貌甚为相似。”
“孪生兄弟？”
这兴许是一个突破口，赵光美不由想起，孪生兄弟共用一个身份的著名网剧来，不会也有大宋版吧？
“你觉不觉得，兴许刘家兄弟没有死绝。”
潘六娘低声道：“殿下的意思是，刘四可能还活着？”
“无论是死是活，想办法找到他。”
赵光美相信，潘六娘会有自己的办法。
另一边的进展也不错，在开封府和皇城司的联合搜索下，竟然发现了“乘火为盗”者的踪迹。
两条线都有重大进展，无疑是一个让人高兴的大好局面。
两名纵火凶犯很快便被捕获了，而且难得还是活口，立即被押入了玉津园的地牢之中，严刑拷打必不可少，还得防备着死士自尽。
然而两名凶犯似是训练有素，也意志坚定，竟然咬紧牙关，死活一个字也不说。
“分开审。”
赵光美吩咐一声，出身刑部的狱卒和刑名书吏们立即心领神会，现在比的是耐心与信任。看看两个凶犯是否绝对信任对方，哪一个会率先绷不住。
单独审理，以及皇城司的一些不寒而栗的审讯手段，必然是会有结果的。
果然，一个刺客忍不住开口了。
刺客说出了一个地址，当赵光美翻开东京舆图，找到相应的位置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
潘六娘的进展也不错，三日之后便带回来一个人。
“刘三？”
“殿下早就猜到了？”潘六娘嘴巴微张，有些惊讶，却也有些钦佩。
赵光美没有回答，继续问道：“此番死的是刘四？”
“没错。”
赵光美盯着堂下跪着的青年汉子，向潘六娘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哦？”
“我想着倘若刘家兄弟还有人活着，家里人或多或少知道消息，所以就苦口婆心劝说，终于从刘家妯娌口中探出了些许消息。
再有，知道自己兄弟死于非命，刘三自己也惶惶不安，又担心家中，故而就在左近暗中观察，故而找到他的时候，十分配合。”
潘六娘轻描淡写，好像事情信手拈来，十分轻松写意，但赵光美心里清楚，过程中绝对付出了不少辛苦。看来这位将门虎女颇有办法，也是个能吃苦的主。
“好，且听他说说。”
赵光美一声吩咐，刘三被带进了密室，除了耿明了和两名亲卫之外，再无其他人在场。
“刘三，这位是三殿下，当今官家的胞弟，有什么话大胆和他说吧。”
青年汉子抬头怯怯地看了赵光美，又看了看潘六娘，低声道：“姑娘允诺，保我全家平安，算话吗？”
“自然。”
赵光美亦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送你全家却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保你安居乐业，一生无忧。”
“是。”
“刘三，为何死的是你弟弟，他不是失踪了吗？”
“回三殿下，其实失踪的是我……也不是失踪，是遭人追杀，侥幸没死，四处躲藏罢了。”
“为何要躲起来，你知道什么这么害怕？”
“我大兄死了，若非我跳入汴水，恐怕也……”
“这么说，当日刘大遭遇意外，你也在场，而非你四弟……”
“是，那日四弟染了风寒，我是我顶替他上工的，我们长得像，没人在意……”
“所以，你躲起来了？”
“是，身上中了一刀，大冬天跳进汴河，原本也是九死一生，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老天垂怜。”
“难怪……大概你兄弟觉得有异，所以一直顶着你的名头在酒坊干活。”潘六娘已然豁然开朗，难怪刘三、刘四媳妇反应有古怪，原因在这里。
“兴许吧，知道秘密的人都死了，活着的人就安全了。“
“秘密？你们到底知道什么秘密？你二哥和四弟之死，与此可有关联？“
“酒曲里多了一样东西，近日，又有人找到我二哥和四弟，想要故技重施，大哥和四弟没答应，所以……”
“你们兄弟还有联系？”
“是，这不大周改大宋了，我想着兴许不要紧了，便偷偷回了东京，和家里有了联系。”
刘三泣不成声道：“我要是不回来，兴许二哥和四弟不会同时遇害……”
“怎么讲？”
“我和大哥出事后，二哥与四弟够小心，平日不会同时待在一起，确保刘家香火和手艺不至于断了传承。
可能因为我回来了，他们才大意了，以至于上元夜……”
“不是你的错，若对方有心，你们兄弟终究凶险。”
赵光美问道：“如果想给你死去的兄弟报仇，告诉我，酒曲里多了什么？谁让你们暗中做手脚的？那些酒水又在何处？”
“蓖麻子，找我们之人……不认识……听旁人喊他二爷。”
刘三道：“至于那批酒水，好像运送去宫中了，没记错的话，是符贵妃宫中。”
赵光美闻言，不由再度倒吸一口凉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