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勇送魏景鹏到火车站之后,就回学校上班去了。魏景鹏独自坐在在候车室等待检票。
这是魏景鹏有生以来第一次去Y城,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坐火车,火车站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有一种新奇感,他忍不住东张西望。
C市城北火车站候车大楼,是修建竣工不久才投入运营的新大楼,候车规模很大,售票厅、行李房、候车室、卫生间等一应设施齐全。
候车室里到处都是人,那些三五成群的,除随身携带的小件物品,大行李都集中堆放在他们身边,无论是高谈阔论,还是轻言细语,身上都流露出一种从容和自在。而像魏景鹏这样形单影只独自出行的,或看书或发呆,一般都神情落寞。而无论哪趟车进站检票,都会引起候车室一阵骚动。
轮到魏景鹏这趟车检票了,魏景鹏自觉地加入了排队的长龙。在一众背包拿伞的旅客中,身材高大,只背着一个小小挎包,简便出行的他,就有些引人注目。
魏景鹏随着拥挤的人流上了火车。
火车车厢上端是行李架,下面的硬座椅每排五个座位,以走道分隔,一边是两座长椅,一边是三座的长椅。座椅两两相对,中间一个乘客放置小东小西的小边桌。
魏景鹏坐的是三座长椅,他的座位靠窗。他的右手边,是一个带着两岁左右儿子的年轻妈妈,和一个眼角皱纹颇深的老太婆,他的对面是两个衣着整齐、公职人员模样的中年男子,和一个蓝色衣衫洗得有些发白的瘦削汉子。
从省城到Y城,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魏景鹏乘坐的这趟列车,早上八点从省城出发,第二天凌晨六点到达Y城,在火车上睡一觉就到目的地,办事的人既节省时间,又省去了一晚的旅馆住宿费,所以选乘的人很多。虽然那天不是节假日,不是春运,但列车上还是座无虚席,连过道上也站着些人。
在一声汽笛长鸣后,列车吭哧吭哧地启动了。
两岁的孩子在母亲身上和座位上爬上爬下,似乎一刻也不能安静,只是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人。
“这孩子一看就特别聪明。”老太婆最先和年轻的妈妈搭了话。
“人来疯呢,看见这么多人就高兴,一点都不老实。”年轻妈妈语气里尽是无奈与宠溺。
“孩子还是活泼的好,整天老老实实坐着的,你怕是会担心他了。”魏景鹏笑着插了话。
“是的,聪明的孩子总是活泼好动些。”公职模样的人也附和着加入了谈话的行列。
话题由孩子自然地延伸,不久,几个人的身份和出行目的就做了简单的交流。年轻妈妈带着儿子走亲戚,Y城只是中转地。老太婆到Y城儿子家带孙女。两个公职人员一个姓王,一个姓李,他们是去Y城出差的。瘦削男子姓张,是应老乡之约到Y城找工作的。知道魏景鹏大学毕业入了伍,此次去Y城看在A大教书的女朋友,几个人的眼里似乎都多了一点敬意。
先前因陌生而生的沉闷不见了,几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变成了旅途中可以相互照应的同伴。
入夜,嘈杂了一天的车厢慢慢沉静下来。已经很疲倦的乘客们,一个个开始昏昏欲睡。
“火车上小偷多,钱物和行李都要小心,我们轮换着睡觉。晚上实在困了,大家睡觉也警醒一点。”出差的老王很有经验地告诉魏景鹏。
“好,你们先睡,我晚点儿再睡。”坐了十几小时的硬座,魏景鹏觉得非常疲惫,手脚都有些僵硬了。极度的不适,让他一时还无法入睡。
夜更深了,在周围的同伴沉睡的鼻息声中,浓浓的睡意终于席卷了魏景鹏,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他将睡未睡之时,耳中却听到车厢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睁眼看去,只见车厢里,两个精瘦的年轻男人,鬼鬼祟祟地在行李架上拉扯和翻找旅客的行李包。
“是小偷!”魏景鹏心下暗道,睡意一下子没了踪影。他一边警觉地盯着那两个人,一边用脚踢对面的三个男子。
老王睡得比较警觉,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他迷茫地看向魏景鹏。魏景鹏示意他看那两个小偷,他一下坐直了身子。
“你们什么人?在干什么?”魏景鹏向男子递了个眼色,自己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喝道。老王也和他并排站在了一起。
两个小贼本来就做贼心虚,魏景鹏一声呼喝,让两个人都大惊失色,见魏景鹏牛高马大,一身英气,旁边还有一个男子助威,他们转身就往车厢门边跑。
“想往哪里跑?”魏景鹏健步跨过去,把两个小贼挡在了车厢头,老王堵在了两个小贼的后面。
一个小贼立马求饶道:“好汉,高抬贵手。”
另一个小贼却快速地抽出了一把匕首,面露凶光地向魏景鹏两人挥舞着。
“你们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好好做人,当小偷也好意思?”魏景鹏冷哼一声,欺身上前,一把扭住小贼舞刀的手臂。
老王不禁心中大赞:不愧是部队当兵受过军训的人。
另一个小贼一改先前怯懦的样子,冲过来欲帮助被抓住的同伙。老王见状也冲上前,拉扯住那小贼,两个人扭在了一起。
这时,已被惊醒的几个男乘客围了过来,一看情形就有人发声助威,有人加入了对小贼的捉拿中。
先前还蠢蠢欲动的小贼终于被震慑住了,停止了反抗,萎缩在那里。
“可恶的小偷,打死!”这时不知谁一声呐喊,车厢里群情激愤起来,有人对小偷挥动了拳头。
“不要打了,把他们交乘警吧。”见乘客们下手很重,怕出意外,魏景鹏出言拦阻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时一个女乘务员和一个男乘警走了过来。
乘客们马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起来,了解了大致情况后,乘警首先表扬了魏景鹏和老王,然后让大家都清点一下自己的行李,若有财物丢失就马上报告他们。安排妥当,他们把两个小贼带去了列车上的警务室做进一步的问询和处理。
“谢谢你们!今晚多亏了你们!不然,明天睁开眼睛,我们这节车厢的有些人可能就被小贼洗白了!”乘客们纷纷向魏景鹏和老王表示感谢。
魏景鹏和老王不敢居功,又是一番谦虚和推让。
一夜心惊后,车厢里渐渐重新安静下来,但空气中却弥漫着兴奋的气息。后半夜,乘客们大多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
凌晨六点过,列车顺利抵达终点。
魏景鹏和刚刚认识的同伴们热情而简单地告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