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刘寇和庄老道相视而望,两人神情都面带轻松,特别是刘寇那俊毅的脸庞更是说不出的高兴。
“庄师傅,看来这王长安还是有些水平的,你那些另外后手可以撤掉了,不过怎么才能和他交心并拉拢他呢?”刘寇想到刚才在山下竹林的情形眉头又皱了起来。
看着的庄老道闭目思索的模样,刘寇也不急,静静的站在一旁,目视窗外的天边景色,房间内更加清净起来。
半响过后,庄老道睁开了眼眸,眼神深邃空远,像是想起了什么旧事,扶须感慨笑道:“这小子还是不错的,看来陆伯庸眼神还是挺明亮的,这些年私底下不知道私传了多少东西,他教的人品行还是可以相信的,这些日子的试探,这小子对这朝廷却不像那老头那般倔,只是怕死而已,接下来我们就要真诚的和这小子打交道了,那封信应该被平阳县的人截到了吧,以赵成那个德性,嘿嘿……”
刘寇也收回了视线,看着庄老道欣慰又略带不满的神情,他心中知晓这五年来的布局总算要收尾了,想到平阳县但眉间又一紧道:“都过了这么些日子,平阳县怎么没有一点风声,会不会出了差错?”
庄老道信誓旦旦道:“呵呵,寇儿你还是小瞧了人心,赵成这无能之辈,是有点小手段,有求进之心,但才不配位,能当个县令就已经到头了,如此机会摆在面前,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刘寇闻言眼神转了转,终是眉间舒展长叹一口气:“那平阳王家应该不会有事吧。”
庄老道眼眸轻瞥甚是不屑:“按那赵成之心,就算想以此揽功进升,但料想也不敢为难王家,王家主这些经营也不是吃素的,顶多认定一个结识匪寇之罪,不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嘛,如此一来着王长安算是与仕途彻底无望,反而还会深受天下诟病,到时就是我们趁虚而入的是时候……”
刘寇眼眸深远喃喃自语着“如此最好……”
……
山上的风光总是让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登高望远而兴怀感意,王长安回来的路上的确很是难得的放松,云里雾里的过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把这些缠缠绕绕的事给捋顺了。
山风吹拂而过,让王长安顿时一阵感到身心舒畅,连带着看着身后的王宝都觉得心情愉快,低声吟唱了起来:“天上的太阳高高挂,地上人儿心爽爽,看那前方的姑娘啊真够靓,把哥哥这心呀……”
却不知道自己的一番举动让身后的王宝白眼朝天,心中大呼少爷中邪了,哪里听来的流氓小调,真的有辱斯文。
山道上的人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于天边,林中的鸟儿被这不着调的小曲给惊的阵阵飞掠而起,那高挂的太阳也被云色微微遮掩了起来……
平阳城外一处小村庄里,山清水秀,环河抱山,到是个建宅聚落好地方,今日气氛却异常紧张,往日里各家汉子打趣,儿童追闹嬉戏声都不可见。
七八十户人家的小村庄里,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家家户户不敢喧哗,搞得风声鹤唳。
大多数村民也没忙着农活集中在村前一块空地上,看着站在前方的族老陪同的官差打扮的人小声议论着。
“唉,柱子他爹,这衙役来我们村干嘛?还把大家集合到一起来,我家农活还没干呢?”一中年男子对着旁边人小声说道。
“我也不清楚啊,这好端端的又不是收税的时候,衙役跑到我们这个小村子干嘛?还搞得这么严重,难道县城里出大事了?”这个柱子他爹应该是村里消息灵通的人,身旁的村民都望着他,想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他却也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村子方向出现一阵轻重有序的脚步声,村民远远望去,只见十几号衙役从村子里走了过来,前面的一人跑步上前和在族老陪同下的应该是这群衙役的头头附耳说了些什么。
衙役领头的脸色变了变,也不理身旁的陪同的村里有声望的老人,上前看了看还在云里雾里弄不清啥情况的村民,脸色可以看出来明显不好,应该是什么事办岔了,环视一周后,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于是脸色不满,昂首喝道:“都给我听好了,你们有没有人知道王云嫣的消息,现在说出来县令大人大大有赏,若是知情不报,那么就按通贼罪论处,人头可是要落地的。”
底下翘首以盼的村民,想搞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还在不解大动干戈这是要做什么,在这番带着威吓的问话下霎时就躁动起来。
“王云嫣?是村东王家搬到城里那家女娃?”
“是王老爷家的小姐吗?”
“不会是文曲星下凡的王公子的妹妹吧?找她干嘛?”
衙役的一番话让底下的村民顿时议论纷纷噪杂起来,你看我,我看你,对衙役的话感到更是不解,王家不是搬到城里去了吗?
但却有几个心思玲珑的村民却注意到那趾高气扬的衙役后半话,通贼论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王家出事?不然这些衙役怎么会是这般态度?一个个神情紧张了起来。
王家,也就是出了王长安的平阳城东的王家,原本是这个叫做王家村的小村庄走出来的,先祖发家致富后就搬去了城里,但王家不过发家四代,所以祖先的阴宅王家也没迁移。
不是王家没打算迁移更好的地方,毕竟这时代人们还是挺相信风水的。
其实王家先祖也曾找过风水先生,真是听了风水先生的一番见解再加上王家先祖念旧的情怀,所以没有迁移祖坟。
按那风水先生所说,王家村虽小但这风水却极好,山水相和,要是这势继续养下去,那么不出五代王家必定一飞冲天,出现响当当的大人物。
所以王家先祖不但没有迁移祖坟,还将村里的老宅以及祖坟重修了一遍,还规定每年王家嫡系子孙都要来老宅住个几天,因此四代以来,王家人身后事都是安在王家村里。
这王云嫣也就是王景洪的女儿,王长安的亲妹妹,也正是因为王家人死后都安葬在王家村祖坟,生下王云嫣不久就去世的王景洪夫人张氏也安葬在这里,所以这些年王景洪每逢忌日等特殊日子都会亲自来王家村扫墓缅怀。
今年却因为知道在京城的儿子王长安要回乡,所以就让自己的女儿先代替自己前去扫墓,自己打算等王长安回来以后再一同前往,告慰亡妻,以诉子女成才之情。
可世间之事那说的清,转眼间儿子没盼回来,自己全家反而身陷囹圄,幸好女儿和儿子目前还没有事,这对王景洪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那衙役本来就听了属下禀告后神情不满,现在看到一群山野愚民不但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哄乱起来,更是气怒无比,脸色黑的可怕,大怒道:“嚷喃个什么,问你们话的?难道想去县衙吃板子嘛。”
被这震怒的衙役一喝,底下的村民议论声渐渐低了下来,不过各自间眼神交换,脸上写满了不解,但也知道这王家怕是出了大事。
一旁的族老看局面尴尬赶紧上前,脸带微笑陪和道:“宋捕头,这些村民怎么会知道那王家女娃去处?那王家女娃前些日子是回王家村来扫墓了,但几天前就回去了啊!你老就不要为难这些啥事都不懂的村民了。”
另外一位王家村族老也走上前来一边笑呵呵和气的附和道,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估摸有一小半包重的银两暗自塞给旁边脸色难看的衙役“是啊,宋捕头你看,刚才那些官差大人不是都进村收查过了吗,什么都没有发现啊,你老大量有大量就不要吓唬这些没有眼力见的村民了。”
原来这脸色难看,却压抑不住趾高气扬的衙役头头尽是那抄了王家的宋三。
宋三此时心里可是既愤怒担心又开心,心情七上八下的,高兴的是终于当上了捕头,你看这捕头就不一样,这些平日里村落里土皇帝般的族老不也得孝敬自己。
愤怒担心的是自己亲自带头兴师动众却还是没有抓到王云嫣,他可知道这要是还抓不到王云嫣,县令大人将会怎么处罚自己,别说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捕头还能不能继续当,怕是自己的下场也好不了哪去。
那日押回王家十三口人后,县令赵成事后发现少了王家小姐,虽然震怒异常,但也只是责骂了宋三一顿,他明白自己还需要爪牙给自己办事,也就这宋三目前还可以利用,所以罢了孙不同,提拔宋三当捕头,但给了恩惠,那施威肯定不少。
想到县令赵成当时升了自己捕头后笑眯眯的眼神,但说的话却让还没因为当上捕头宋三高兴客套一番当场不寒而栗,扑倒在地,不管起来。
“宋三,大人我言而有信,今日升了你当捕头,呵呵,你也应该说到做到吧,那王家怎么少了一人,大人我也不为难你,七日之内给我把那王云嫣带回来,不然嘿嘿,王景洪那老匹夫的下场这些日子你不是没看到吧。”
从县衙回去后的宋三再也没有当上捕头高兴的心情,这些日子,王家那些人受的罪他想想都不寒而栗,因此心烦意燥的宋三不着声色的接过银两往口袋一放,低声喝道:“两位族老不是我为难你们,只是这县令大人可是发了话,刚才我也给你说了,王家这次可是犯来大罪,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他们避免牵扯进来吧。”
两位王家村族老脸色见此更是和善了起来,连连拱手道“是是是,宋捕头说的对,小老儿代这些无知的村民谢谢宋捕头提携,本村虽然和王家有旧,但万万不敢在这事上犯糊涂啊,若有那王家女娃的线索,小老儿一定第一时间禀告宋捕头,这样也算是出了一份力是不是。”
“是啊,宋捕头这事县令大人怕是急了,你还是赶快去别处查查,说不定那女娃躲到王家那个故交家了,你在这怕是又要多耽搁时间啊,小老儿保证一有消息立马通知宋捕头,毕竟这对宋捕头和对我们王家村都好,我们也不是年老眼花,识不清大体啊,王家这事我们村可没参与也不敢参与啊。”
宋三脸色变了变也知道空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七日之期越来越近,他也不敢真耽误,看了看那些在他看来死到临头怕还不知晓,愚不可及的王家村民提了提声冷喝道:“最好如此,要是被本捕头发现你们敢骗我,呵呵,到时候本捕头再临此地,怕就是不是像现在这样和气了,你们不想让本捕头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两位族老知道这事算是完了赶紧赔笑道:“那哪敢,小老儿怎么敢欺骗宋捕头,小老儿一有消息一定亲自去禀告宋捕头,绝不敢耽误。”
宋三闻言脸色才缓了缓,向身后的衙役招了招手道:“走,此地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去下一家好好查查,那陆家可与是王家世代交好,又有生意上往来,搞不好在哪能有发现。”
一众衙役来的突然,走的到也迅速,想来是宋三心里也慌了神,对他们下了严令,毕竟以宋三的性子,还是真可能的,他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来势汹汹的衙役在宋三带领下渐渐远去,消失在了王家村众人的眼界里。
“族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王家是出了什么事,这些衙役为什么要抓王丫头”
“是啊,还有这宋三以前看他就不是什么好鸟,沉默寡语的,不是呆子就心里憋着坏,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不知道耍了什么小伎俩,挤了孙捕头的位置”
“说的好,听说这不是东西以前生活潦倒,还是孙不同见他可怜收了他当衙役,不然怕是早就饿死了,现在跑到我们这里狗仗人势,狐假虎威,还恩将仇报,真不是个东西,我们村出了文曲星都没他这么嚣张……”
宋三等人走后,早就憋着一肚子不愉快和满眼迷茫的村民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叫骂了起来。
可算是把宋三的底都翻了过来,在这些叫骂声中,村民的气算是发泄了,可说到王家的事,个个又低下声来。
村民们再怎么没有见识经过今日一番事情也知道王家怕是真的出了大事,所以事关王家他们也冷静了下来,都看着两位族老,想了解事情真相。
族老做为村子里声望和见识都比较高,辈分又大,平时村里发生了些矛盾都是在两人公示下解决的,处事也公正,所以大家都是很信服的,因此期盼应该了解其中缘由的两位老人给出他们疑惑。
两位族老却也没理会众人纷扰的情绪,而是看了看宋三离去的方向,算了算了时间,想来应该是真的走远了。
一番盘算过后才看向不解疑惑的村民们,交换了眼神,知道这事瞒不住,也不能瞒。
其中站在左边身穿灰色长衫,白发苍苍,笑起来满脸皱纹,一双眼眸却十分明亮的族老,看了看底下的村民,轻叹道:“这才安稳下来的世道,看来又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