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天上火球般的太阳将大地烤得干燥沸热,平阳城门口来来往往的百姓一个个都加快了脚步。
看护城门的守卫更是时不时擦拭着大汗淋漓的脸庞,躲在城门脚下无精打采的看着车水马龙的人群。
就在这时在城外摸索无果的王长安等人已向城门方向悄悄赶了过来,打算跟着人群一起混进城内。
故意摸脏脸庞和将在王家村时预备的粗服换好后,三个人互相瞧瞧了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将马借放在城外人家里后,方才开始出发,准备混在进城的百姓中,向城门走去。
看着离城门口越来越近,人群亦是越来越多,王长安心中不由一阵惊喜,但也知道愈到最后关头愈不能大意,在快到城门下时,压制住了窃喜之情。
表面上显得如同周围的百姓一般,微低着头缓缓移动,时不时假装擦拭着汗水向城里和四周瞟去,眼中浮现喜悦、惊讶、恍然大悟的神色。
随着人群涌动,三人渐渐来到到城了门口,那守城的士兵的确大大放松了警惕,龟缩在城门阴凉角下,仅仅随意瞟了瞟经过的人群,假喝了几句‘不得喧哗’,就转过眼去看向别处,可以说这是进城的最好时机。
王长安三人为了避免有一丝意外发生,更是之间都隔着一些距离,并没有挤团在一起,等到迎接最后入城时那一刻,互相望了望确定了各自方位,眼中尽显得意。
“嘿,小兄弟我看你有点眼生啊,是哪个村的人啊?来城里是投奔亲戚,还是想找份活计?”
正当王长安心神松懈,就差一步就要踏进城里时,身后传来一阵坏笑声,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手按在了肩上。
“谁?”
王长安心下一震,被耳边传来的这阵像是一个胖子硬生生憋着嗓音不敢讲太大声,因此显得格外好笑又滑稽的声音给惊吓到了。
还好肩膀被这只粗壮有力、很有肉感的手掌给按住了,不然怕是会摔个跟脚,但犹然如此也脚下不稳跌撞了一下,下意识喊出声来。
完了!
王长安脸色一变,顿感不妙,虽然自己喊出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能听见脚步声的城门通道里却显得极其突出。
果然方才城门口还无精打采的守卫瞬间清醒了过来,或许因为天气太热人又疲惫的情况下,只是离着最近的两个脸色恼怒的走了过来。
“吵囔着个什么,你们俩是不是不想进城了。”走在前面的一个年轻守卫眼含怒火,人还为到声音就传了过来,明显可以听出来者不善。
王长安周围的人瞬间远离几步,神色慌乱的偷瞧着他,眼神有惊奇,有担心,也有不满和生气。
离着不远的正好一前一后的小七和熊大牛此时也神色紧张着看着他,看着守卫越来越近,大有出手之势,王长安也看到两人的神情,瞳孔极速放大,赶紧眼神示意,焦急看着两人微微摇头。
冲动是魔鬼,千万不要冲动啊!
王长安心急如焚,祈祷着两人能意会自己的意思,他明白这不动手还有回旋的余地,一旦动手就算熊大牛两人身手再怎么不凡也一时难以拿下这十几个守卫。
更何况还是在城门口,对方的支援只会越来越多,过不了多久力竭之时怕是难逃一劫,就算拼命逃了出去这平阳城怕是将会很难进来了,这绝不是自己所想看到的。
转眼之间守卫已经靠近,让王长安心安的是两人终是平静了下去,但却紧盯着这里,脸色紧张,怕是一会若是生变还是会暴起发难、先声夺人,可目前还是明白并接受了王长安的意思。
“乱看什么呢?没听到老子问你话吗?是不是……”走上前来的守卫见眼中这个土不啦叽的乡民竟然不回自己的话,还敢四处张望,顿时更是愤怒了,微微抬起了手中的长枪,铁青着脸怒道。
看着离自己已经只有几步远正在爆狂边缘的守卫,王长安终是将心神收了回来,瞳孔微张,脸色凝重,若不解决眼下之事,比两人暴起怕是也好不了多少。
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的王长安竟真的在这危急的时刻心神安定了不少,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缕灵光,刚要出口解释时,那个让他还来不及看,制造意外的声音又响起了,还是那么好笑和有点滑稽,不过话的内容却让他深感疑惑。
“哈哈,这位兵大哥,不好意思啊,没想到这位兄弟如此胆小,嘿嘿,老钱我还没看过胆子和老鼠那么大的人勒,不过拍了一下肩膀就吓成这样,啧啧,看来也没有什么亲戚投奔,应该是来城里谋份生计的吧!”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看到出事了,一边讨好着赶来的守卫,一边偷瞟向王长安使劲眨着眼。
王长安顺声想看看这横生节枝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眼神一眯,果然是个胖子,大约和熊大牛差不多身形。
再仔细瞧瞧,和熊大牛又有区别,若说熊大牛是那种虎背熊腰的大汉,那眼前这人就是满身肥膘,长的到是白白净净,就是那张大圆脸上的肉怕是要论斤称了,看着到是慈眉善目的,再加上这声音在生活里绝对是个开心果的料。
饶是如此王长安却不敢大意,能和城门守卫开玩笑的人,他可不认为此人是一般人,不是与这守卫有旧就是有着显赫的家世地位。
不管是那种情况,目前都不是他能掺合的。看着那张好笑的大圆脸,还是时不时给自己使眼色,王长安发现自己竟生不起气来。
当然不是因为这胖子长了一张可笑的嘟嘟大圆脸,更是因为他现在为自己解围,心里苦笑的同时吐槽着你这胖子没什么事拍我干嘛,现在这般岂不是无聊,也不说话躬着身、埋着头装作惶恐的样子。
“哟,我当是谁呢?是你钱胖子啊!你这是又出城物色哪家良善女子了,啧啧,你小子日子过着着实不错啊,哈哈。”那个本来暴怒无比的守卫瞧了一眼说话之人后,眉间的怒气竟消散了不少,眉毛一跳和紧跟而来的同伴相视哂笑道。
那人被调侃唤作钱胖子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更是盛了起来,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只是为陆老爷办事而已,嘿嘿,我钱万贯哪里敢放肆。”
他虽然口上谦虚,但眼里的得意却不减反增,由其是说到陆老爷时,看向眼前的守卫声音更是重了重。
满脸戏谑的守卫却脸色僵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刚才高兴的模样,讪讪笑道:“哈哈,说的对啊,能为陆老爷办事是莫大的荣幸,但也不是一般人就能有这福气的。”
“还是钱兄天庭饱满,身宽心阔,一看就是难得的有福之人啊,以后可得多照顾点兄弟们啊。”
一旁的王长安也神情古怪,微微抬起头来,保证眼神可以看到眼前几人的样貌神情就停住,暗中观察着几人的神情变化,心下更是吃惊。
听着这守卫一开始明显带着嘲笑揶揄之意,本以为这胖子怕是和守卫没有什么好交情了,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厉害的家世,没想到这胖子竟然还能游刃有余无声的反击。
仔细瞧了瞧一脸福气的钱胖子,王长安心里感叹着,看来还真有点门路,顿时对这半路闯出的钱胖子佩服了起来。
这胖子不普通,更是明白了刚才那眼神的意思了,但也为钱胖子口中那个陆老爷感到疑惑,这又是何方神圣,在平阳城里有这么大的能力,连县令的亲信都要忍让只不过为他办事的人?
难道真的是他?王长安心中一凛,他刚听到这个名字时脑海里就浮出了一个形象,但不敢确定,因为若真是如此,这次探城之举怕是不会太顺了,这平阳城里的风声恐怕比自己想的还要深。
就在王长安深思的同时,钱万贯也赶紧摆手谦虚的笑道:“不敢,不敢,大人说笑了啊,各位都是县令大人手下的亲信,前途远大啊,哪里用的到万贯一介商人关照的地方。”
“不过说到这面相嘛,嘿嘿,还的确如此,早些年我还未被陆老爷看中时,就遇到过一个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卦啧啧,说我不出一年必有富贵。”
“当时我哪里肯信,还以为这算命的想骗我钱差点打了那个先生,没想到啊,就在这一年时间刚好要过完时真的就发生奇迹,被陆老爷相中了,从此……”
守卫明显没有心情听他闲扯,他变化的态度并不是怕这胖子,不然一开始也不会调侃对方,而是因为他口的陆老爷,这可不是他惹的起的人。
也不知道这死胖子怎么就走了狗屎运,傍上了陆家这颗大树,野鸡插上翅膀变凤凰了,此时没有讨到便宜,便没心情继续打趣了,刚才想找点乐趣,缓解一下这该死的天气带来更加重了的疲劳,没想到还让自己的心情更郁闷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好惹的,是这平阳城县令赵成正儿八经的‘亲信’,这些日子奉命前来加强城门的守卫,所以既然话都放出去了,场子就不能丢,对付不了你这个钱胖子,难道我还摆不平你这个看起来傻不吧唧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愈想愈是觉得如此的守卫眼睛一转,脸色又是一变严肃的说道:“得了,钱胖子你也不用说你那算命的事了,整个平阳城这些日子来谁不知道你那点事,这等鬼把戏就不要在我们面前现了。”
钱万贯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摊了摊手,像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到是让那张大圆脸一时连颤颤抖个不停,甚是滑稽。
守卫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钱胖子也不理会他了,转身向王长安看来,却没有之前面对钱胖子的和气,目中徒然若电光迸发,冷喝道:“你又是谁,竟敢在这大声喧哗,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新来守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