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石流已经停止,救援队也在争分夺秒的抢救受灾游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成易钦却丝毫没有许晚的消息。
成易钦从加入救援队开始就几乎没有停止过寻找,就连水都没有喝过一口,孟纥既担心成易钦,也害怕真的找不回许晚。
韦恰寒和余启嘉几人也在不久后赶到C市,一路上韦恰寒都异常的紧张,贝熙除了担心许晚,也在不停地安慰韦恰寒。
但韦恰寒的情况却越发不好,特别是临近许晚可能前往的景区,他的慌张就愈发明显。仿佛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阿姨和姨丈的身影,而他们旁边站着的就是许晚。
许晚父母过世不久,许晚就到了舅舅家,那时的韦恰寒年龄也不算大,虽然不存在欺负许晚,但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也说了些伤害许晚的话。
那时候的许晚孤独敏感,父母突然离世给她造成了无尽的伤害,初到舅舅家,陌生的环境让她长时间的封闭自己,眼瞧着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她渐渐走了出来,难道老天爷真的就要这么无情地带走她吗?
以往风光靓丽,游客众多的景区,在经受狂风骤雨后显得十分苍凉贫瘠。
韦恰寒看着这般风景,知道时间不等人,他们多拖一秒也许就见不到许晚了。
于是几人连忙加入搜救的队伍,贝熙是女生,跟上去反而多了个需要照顾的人,她便帮着搜救人员照顾伤者。
转眼就到了黄昏,余启嘉几人也救出了几个游客,但没有一人是许晚。
成易钦那边也是一无所获,孟纥眼看着成易钦不眠不休已经整整一天,给他递了一瓶水过去,成易钦连眼睛都没眨,用手里的手电筒晃着前方,只说:“你喝吧。”
孟纥依旧不放弃,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说:“你先休息一会儿,几分钟也行。”
成易钦皱了皱眉,说:“我过去那边。”
成易钦甩开了孟纥,独自前往右前方那片树林,手电筒的光照着黑漆漆的树林,让人不免觉得心惊。
成易钦忽然想到一件往事,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快二十年,可是偶尔想起时,他还是忘记不了当时的感觉。
可他还是走进去了,他想,说不定许晚就在这里,就在不远处等着他的救赎。
成易钦越往里走,当年那种令他恐惧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这时前方忽然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成易钦用电筒晃过去,却见不到人。
他心里忽然很紧张,脑海里不断出现当年发生的事,也看到许晚就站在前方微笑地看着他,各种记忆和幻象出现在他的脑海,他头痛欲裂,就快要昏死过去。
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去前面看一下,去吧……
他走了过去,渐渐听清楚了声音是发自一块大石头背后,石头很突兀地出现在树林里,石头后躺着一个身型修长的女子,虽然脸上头上都是泥土,成易钦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许晚!
他立刻把许晚扶了起来,本想立刻朝树林外的救援人员呼喊,却发现喉咙似火灼烧过一般,根本发不出声音,他只好抱起晕迷的许晚,往树林外一步步走去。
余启嘉本来是和韦恰寒一起的,但两人慢慢地也就分开了,他用手电筒照着前方,那里是片树林,他来时听说已经搜救过树林里了,但他不死心,还想再去找一找。
他慢慢走进树林,看到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那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满身泥污的女子,余启嘉一眼就认出了成易钦,连同他怀里的许晚。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不由分说地把许晚从成易钦怀里抱了过去。
在这种紧要关头,成易钦也不会去争什么,眼看着许晚被余启嘉带走了,他迈着无力的步子往外面走去,却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
他只听见余启嘉喊道:“许晚在这里!”
*
C市人民医院。
许晚的身体和脸颊都已经擦洗干净,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眉头紧蹙着,似乎在睡梦中也经历着一场生死之劫。
余启嘉紧握着她的手,心痛得想要替许晚受这场灾难,他轻轻亲吻许晚的手背,心疼地替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许晚哭着醒了过来,最先看到的是余启嘉,依次是贝熙、韦恰寒。
她把手虚弱地抬了起来,贝熙连忙过来牵着她的手,许晚哭得泣不成声,那一刻,是她从鬼门关回来人世的时刻。
过了许久,许晚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一点,韦恰寒和贝熙两人去给许晚准备吃的,病房里只剩余启嘉和许晚。
许晚想靠着,余启嘉把枕头轻轻放在许晚身后,又给她倒了杯水。
许晚喝了水,余启嘉忽然将她牢牢抱在了怀里。
“许晚,别让我这么担心了,答应我。”余启嘉说。
那话里透着的关心和柔情让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许晚的心彻底软了下去,她靠在余启嘉怀里,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而此时,站在病房外的成易钦也静静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他站了很久,才默默转身离开。
许晚在C市住了几天,才和余启嘉几人回到了A市。她身体很虚弱,这次的意外也让她变得沉默寡言,时常看着窗外发呆一下午,没人知道她在生死关头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也一直不知道救她出来的人是成易钦,从那一股凶猛的洪流将她冲走开始,她就再也没有了意识。
直到几天前醒来,她才知道自己得救了。身边有贝熙,有韦恰寒,却独独没有成易钦。
她不禁觉得自己之前那通电话很可笑,也庆幸成易钦不知道她当时想要说的话,如果他知道,会不会狠狠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也想起意外身亡的父母,想起他们在世时一家人温馨快乐的生活,可是一切从那场车祸开始就都变了,这个世界从此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的生活,她的一切,都变得满目苍夷,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