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菲·希尔身穿胸前印着火焰图腾的红金色盔甲,身后垂着暗红的披风,昂首坐在骏马上。镀金的头盔夹在手臂上,手掌垂握腰间的长剑的剑柄,剑首镶嵌的宝石熠熠发光。他另一只手扶着马鞍,双脚节奏地夹着马肚,让身下的坐骑平稳前行,以保持着身体平稳。暗红的短发,让高大健硕的他多了几分凌厉,红色的眸子平时前方,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稳。
身后是数百人的队伍,士兵们都身披这火红的凯甲,象征希尔家族的金色烈焰的红底旗帜在空中飘扬,队伍中间是一个横占整个街道的豪华车宫,轰隆隆伴随队伍前行。
金属的闪光让整个队伍在早晨的阳光下看起来就像一条璀璨的像钢铁河流,他们齐整地通过光明城的城门泄入城内的大道,沿着城中心的旧王宫流去。
他们昨天下午就已经抵达光明城外。
“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在光明城内休息了”,达菲在队伍晌午休整的时候曾对丹说道,“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替你找几个漂亮的姑娘帮你暖暖床”。
“那恐怕是要辜负老哥的美意了。”丹笑着告诉他,”今天晚上估计不会进城”。
达菲对丹的话不以为意,随着队伍愈来愈接近光明城,路上的行人也愈来愈多,他早就从过往者的口中得知距离光明城的路程。即时你骑得是牛而不是马,你也应该到了。
出乎达菲的意料的是,当队伍已经离城门不远,贝恩斯公爵却下令让队伍在城外扎营度过夜晚。他让士兵吃饱喝足,擦亮战甲,养好精神,第二天早上再进城。
清晨人们尚未忙开,队伍在街道行走的脚步声,马蹄声以及车宫的轰隆声立马吸引了大量的观众,他们在街道两旁驻足,低语声、称赞声、惊呼声,纷至沓来。达菲通过余光居高临下地默视大道两旁的人群,享受着人们的关注。也许是父亲觉得锦衣夜行,太过淡然无味。
沿道行进,达菲心里暗暗赞叹光明城的繁华,不愧是旧王朝的王都。尽管这里丧失了统治其他地方的权力,但由于贸易的需要,这里仍是大陆的中心。光明城内商铺林立,来自大陆各个领地的商人熙熙攘攘地穿梭在经过严密规划的整齐街道和建筑之间,大小的买卖存活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之上。无论是平淡无奇的谷物粮食、鱼禽牲畜,还是炫昼缟夜的珍奇珠宝,千金难求的名贵皮毛,你都可以从这里看到。无论从哪个方面,西塞城跟这里,都像云泥之别,达菲心想。
达菲现在脚下的街道,是一条连通主城门与王宫大门的笔直大道。随着队伍的前进,尽管距离旧王宫尚有些许距离,达菲已经可以望见那气势磅礴的建筑群,和站在王宫门口前迎接他们的人群。消息还真有点灵通呢,他想。
队伍如遇到闸门的流水般在人群前停了下来。
“达菲大人,欢迎来到光明城”,一个身穿白色丝绸外衣的光头男子,挺着个肥胖的肚子向他行礼。
“我想我们素未谋面。”达菲坐在马背上俯视着他,语气如霜,冰冷地他自己都有所察觉,也许是从没见过的人突然称呼出自己名讳的异样感觉让他感到不舒服。他又问,“敢情是我的什么英雄事迹,让远在光明城的大人您都知道了我的陋名,实在有点受宠若惊,你是...?”
“克劳斯,克劳斯·韦恩,我是这里的管理者。您那高贵的火红发色和这身铠甲,不难让人知道您就是贝恩斯公爵四子中最骁勇善战的达菲大人。当初您独自搏杀一只狮子的事迹,可是震惊了许多人啊,光明城少女背地里议论过最多的话题了,就是达菲大人您了。”他谄媚的向达菲说道。在旧王朝覆灭之后,光明城成为无主之地,旧王国的财务总管赛达·韦恩接管了这里的执政权,克劳斯·韦恩是他的独子,当赛达死后,他便接过了父亲的职位。
达菲对他说词和恭维不以为然,整个西境都知道他和两个兄长蒙托亚·希尔、邓克·希尔以及弟弟丹·希尔都有着一样的暗红发色,凭这个辨认未免太过牵强,何况眼前这人少说也有四五十的年龄,又久居高位,怎会如此草率。
“请问令尊可有一同前来?”,克劳斯·韦恩又躬腰问道。
你不是早就探查的清清楚楚的吗?达菲心想,“当然来了”,他告诉克劳斯。
身后的车宫行走的轰隆声已经停下。沉重的盔甲和僵硬的坐姿让达菲肌肉有点微微酸痛,于是他翻身下马,带领克劳斯来到车宫前。
贝恩斯公爵和丹已经从车宫上下来,克劳斯赶忙上前向公爵行礼。
“大人,上一次见面已过许久,真是非常高兴又见到你”,克劳斯微笑道,圆滑的笑容让脸上的肥肉几乎要把他的眼睛挤成两条肉缝。
“真的吗?”贝恩斯公爵看了克劳斯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作为大陆上兵力最盛的希尔家族的首领,五十多岁的贝恩斯·希尔身体状况仍然十分良好,他体型高大,身无赘肉,虽然谈不上健硕,却肌肉结实。他眼眸火红,留着一头背梳的半长红发与短髯,说话声音雄沉,出了名的雷厉风行。
“当然。”克劳斯恭敬地答道,“我已经将王宫的住处都准备好了,就恭候你的到来,你可以随便挑自己喜欢的房屋,只要你需要,我的住处都可以给你”
贝恩斯公爵哈哈大笑,“主客有别,还是听你的安排吧。”他告诉克劳斯。
“舟车劳顿,请先随我进去休息。”克劳斯道罢,转身引着公爵跟麾下进宫。
旧王宫占地甚广,它远比大陆任何其它建筑都要更加宏伟。大门两侧数十尺高的宫墙上布满各种浮雕,左侧是一个个正在施展技能的魔法师,他们姿势各异,胸前佩戴的宝石熠熠发光,或召唤雷电火焰,或借势飓风暴雨,表情拘谨,栩栩如生;右侧的浮雕则是一个个身披重甲的骑士,跨坐在强健的战马之上,或手持尖枪,或挥舞长剑,他们表情愤怒狰狞,冲杀于敌阵之中,铁蹄之下血流成河,遍地残尸,看得达菲血气上涌,鸡皮疙瘩粟立。
宫墙之内,穿过大门,巨大的主殿就在眼前,闯入眼帘的首先是屹立在宫殿底层廊道前的十数根大理石立柱,数人才能合围的壁身上雕刻着各种活灵活现的珍禽异兽,迎面粉刷成白色的石砌外墙上排列着一个个宽大的拱形窗户,作为窗垛的小石柱上都刻画有漂亮的花纹,殿体上高耸着一座直插云霄的塔楼。主殿前后都有一个宽阔的广场,分别根据在主殿的前后位置,以前方广场和后方广场命名。
达菲从旁边引路人希特·韦恩,克劳斯的儿子嘴里得知。主殿往左,王宫左片,炼金术士的炼金堡,魔法师的学院堡,还有藏书馆、剧院等建筑,那里原本是魔法师们生活的地方。右片的氛围则完全相反,拥有巨大看台的斗武场、环形赛马场,弓箭场、木人池......训练各种战技的场地一应俱全,这里是骑士们的天堂。
后方广场后是一个巨大漂亮的花园,希特告诉达菲说花园里有着大陆上最为珍稀古怪的各种植物,一方面是为了观赏,一方面据说是为了满足炼金术士和魔法师调配一些配方的需要。花园后方,就是一大片鳞次栉比的林立住宅,举目望去,不胜枚举。据希特所言,靠近花园的近端的房屋是身份高贵的贵族们的居所,而远端稍为简陋的住宅则是仆人们的起居地,那里拥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容纳下贵族们的队伍。
在这宛如小市镇的王宫中行进颇久,克劳斯伯爵终于将他们带到居所之前,这些房屋大小就像一个小型的城堡,白墙红瓦,镶嵌光彩流离的玻璃窗,达菲能想象里面的奢华。但他并没有随着克劳斯和父亲贝恩斯公爵的脚步进去,而是拉住了丹在屋外停留了一下,因为克劳斯的油滑话语和他身上的油腻的香水味都让他感到恶心。
“你怎么知道他是谁的?”达菲对着身旁的丹问道,他发现早在别人告知丹克劳斯的身份之前,他就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在他的身后每个男女都衣着华丽,佩戴着各种珍贵的珠宝装饰,领头的男子却衣着简单,除了克劳斯还有谁”,丹答道,“父亲说的没错,愈是能够聚敛财富的人,愈是不会挥霍。”
达菲无意听教,他耸肩道,“所以为什么我们这么早赶来这里,会议可是还有十数天,难道就在这里听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克劳斯告诉我们如何发财致富吗?”
“当然不是。”丹道,“父亲说不会比猎物先到猎场的猎人,可不是一个好猎人。“
“所以父亲达到他的目的了吗?”达菲问道。
“当然”,丹很自信。
“你怎么知道的?”达菲又问。
丹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老哥,久久憋出一句:“如果你有听他们说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