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德一脸好奇的看着为她上药的青衣大夫,问:“千大夫医术这么高明,想必是得到某位高人的真传吧?”
千帆温和地笑着,说:“阿九小姐可听过鬼医?”
“不死不救?”瑾德惊呼,“莫非,千大夫的师父就是传说中,鬼医见死不救?难怪千大夫的医术这么高明,起先我还以为我两条腿会废了。”
千帆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将最后一节绷带缠上。站起来,双手放进旁边碧鸢端着的净手盆里,将手上的药汁洗干净,他说:“阿九小姐过奖了,在下的医术离家师还差很大一截。”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哦。”瑾德望着他,满脸真诚地说。
鬼医见死不救啊!
这个名字从她记事起,就被乳母在耳边不停地叨念。乳母也是个大夫,尽管医术不是那么“高明”。而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最佳情人,就是传说中脾气古怪、神出鬼没的鬼医见死不救。当然,在乳母的口中,脾气古怪被她解释成性情中人。
在她乳母的身上,完美诠释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条深奥的哲理。
“不知鬼医先生现在居住何处?我乳母一直十分仰慕这位前辈高人。”瑾德想着宫里那个为了鬼医三十多还没有嫁出去的乳母,决定向千帆打探下消息。
千帆脸上的肌肉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僵硬:“家师喜欢无拘无束,经常不会在一个地方呆上半年。抱歉,我已经三年没有和他联系过了。”
“啊,这样啊。”瑾德将千帆的表现看在眼里,越发肯定了这个鬼医不靠谱的传闻,“如果,鬼医先生和千大夫有联系,可不可以帮我要幅亲笔题字书画,我乳母生辰快到了,我想尽点孝道。”
“好说,好说。”千帆赶紧答应,“今天的诊治到这么就结束了,那徐某先告辞了,阿九小姐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啦。”瑾德欢快地点头,“碧鸢,帮我送送千大夫。”
碧鸢依旧是那张木头脸,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没想到千大夫的师父竟然会是不死不救,如果从这里下手,那么和他拉近关系应该就不难了。
梨山别院的瑾德正在为逃跑计划伤脑筋的时候,百里之外的湄洲,一间客栈的贵宾房里,奉皇命出京寻找瑾德公主下落的天奉皇长孙祈殷,此时此刻正坐在一把靠窗的椅子上,身前站着向他汇报消息的下属。
“回禀殿下,湄洲离秀城还有三天的路程,我们是否今晚连夜起程?”
祈殷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摆了摆手,说:“不,我们不去秀城,改道去湄洲西部的皖扬州。”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客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秀城在天朝的东南沿海地方,而皖扬州却在天朝西部,和秀城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他之所以临时改道,一是为了让小姑姑多玩些日子,二是他发现自己一行人竟然被跟踪了。
从英神出发,一路南下,他就觉得宁静过头。宫里的那位怎么可能安心放自己找到小姑姑呐?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想借他之手找到离宫的小姑姑,再一网打净。妄想在宫外铲除他们二人,一石二鸟,到时候死无对证,皇爷爷也奈何不了她。
在湄洲之前,跟踪的人还没有露出马脚,但昨日他们下榻这家客栈的时候,被他发现了端疑。既然,他们想跟着他找到小姑姑,他何不将计就计,把他们引到更远的皖扬州。
梨山别院东面,是金家的另一处产业——鹤山。现如今,鹤山住着金家夫人赵氏和她的宝贝儿子金西柳。
赵氏和长子金西棠一向不合,自从金老爷去世,更是肆无忌惮地剥夺金西棠作为金家长子的权利,暗地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坊间谣传,金西棠恃才傲物,目中无人,是个眼睛大度量小的狂傲之人。
赵氏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相反,她很聪明。三年前的金西棠,并没有如今的城府和心计,只要耐心观察,就能从诸多“巧合”中,直视真相的本质。
赵氏如今居住在问佛居,并没有住在金家老爷子生前喜欢的泰宏楼。
问佛居。
她虽然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城外的佛缘寺礼佛,还狠心将唯一的女儿送到皖扬州的大菩提寺清修三年,但赵氏本人却从来都不信佛。她只信她自己,只信手中掌握的权利和金家金库的钥匙。
这也就是她能从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女子,一步一步走来,最终坐上金家夫人位子的原因。
然而大权在握的她,此刻心情却并不轻松。
“混账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还养你们何用!”赵氏坐在屋子正中间,一掌推翻矮桌上的茶壶,脸上盛怒。
底下跪着的人,全身发抖着,不停地磕头,哀求:“属下办事不利,求夫人饶恕,求夫人再给属下戴罪立功的机会。属下不敢再有下一次……”
“混账!还敢有下一次!”赵氏大喝一声,打断下面的人的哀求。
“夫人息怒。”站在她身旁的中年男子微微弯下腰,声音平淡地说,“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赵氏的怒气在中年男子的安抚下,竟然逐渐稳定下来。中年男子转头看了眼下面跪着的人,冷声道:“夫人恩典,还不赶紧退下,去暗堂领罚。”
下面的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赵氏。赵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多谢夫人,多谢张管家。”下面跪着的人赶紧退了出去。
“真是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赵氏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叫他们截住金西棠,在他回旧宅之前干掉他,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夫人莫动怒,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张管家面不改色地看着发怒的妇人。
赵氏眼睛一转,看向他:“你有什么办法?”
张管家摸了摸袖口,冷笑:“他现在手里,只是多了一本账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们只要赶紧把株洲的亏空补上,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在族里那帮老头子面前搬弄。”
“株洲的亏空倒是好补上,可是如今我们手里的钱并不多,还要喂上面那群吃不饱的饕餮……”赵氏微微皱眉。
不管她多么聪明厉害,到底还是一个妇人,还是需要上面有人照应着。每年从金家刮下的银子,大部分都送进了帝都那几位大人的口中。
张管家摆了摆手,说:“这个夫人倒不用担心,这次地震,幸好我们及时将金家各处的粮仓派人守住,才没有被那些暴民哄抢。在这种灾难年,百姓最缺的就是粮食。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帝都派来秀城赈灾的大人是大将军战英的独子。那就是个毛头小子,只要我们稍加诱导,害怕他不乖乖就范。”
“你是说,倒粮?”赵氏双眼冒光地看着他,心地已有一计。
作者的唠叨:
皇长孙再次出场~金西棠那个威武霸气、心狠手辣的母亲大人也出来了~还有瑾德乳母和千帆师父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在首次在这章出现~信息量略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