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山顶上几乎没有什么建筑,唯独在一棵参天巨树下有一间茅草屋,周围用枯树枝稀稀落落地围成了一个小园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
沈长老降下云头,对院门口一位头发花白的短须老者恭敬地行礼道:“沈鑫见过独孤前辈,劳烦前辈通报一下,我有急事要见宗主。”
老者正坐在门口一张长椅上捣药,闻言手中不停,抬头冲沈长老微微一笑道:“你这个小家伙,有段时间没来了嘛,宗主早就知道你们要来了,快进去吧。”
从外表看,这独孤老者比沈长老也大不了多少,居然开口就称他为小家伙,问题是沈长老却丝毫没有异样的表情,似乎这么叫他是理所应当的事。
“多谢前辈了!”沈长老貌似对这位老者颇为敬重,一言一行都是规规矩矩的。
“诶,沈长老留步,等等我!”沈长老正要往小院里走,冷不防身后又传来了墨狄的声音。他眉头一皱,暗道:“没想到这家伙还真跟来了!整天留步留步的,烦不烦那!”当下脚步不停,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往里走。
“喂,沈鑫,别装聋作哑的,等等我!”见沈长老头都没有回,墨狄急了,张口就大吼了一声,然后又立刻恭恭敬敬地朝着门口的老者行了一礼:“晚辈墨狄见过独孤前辈,刚才我一时心急,惊扰前辈了,往前辈原谅。”
“呵呵,你这个臭小子,总是这么毛毛糙糙的,进去吧,宗主在等着你们俩呢。”独孤老者笑呵呵地说道。
“谢过前辈!”再次恭恭敬敬地行过一礼后,墨狄才拔腿向着沈长老屁颠屁颠地追去,边跑还边唠叨着:“好你个老东西,还学会装聋作哑了,等我一下会死啊?是不是想第一个进去多喝一杯茶?告诉你,门都没有!”
“什么装聋作哑,你叫我了吗?我怎么没听见?”
“嘿,还来劲了是吧?下次再找我炼制什么东西,我也装没听见!”
“可以啊,有本事你也别找我炼丹!”
“老家伙玩真的是吗?你这是想跟我翻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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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城主!”洛神城内,南宫羽在一座挂着“城主府”匾额的大宅院门口,脸色阴沉地对门口的守卫道。
“请南宫长老稍候,容小的进去通报一下!”这两个守卫显然认识南宫羽,其中一人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还通报什么呀!老夫有急事,等不得,你立刻带我进去!”南宫羽不耐烦地呵斥道。
“这个……”这守卫似乎有些为难,但见对面的那个守卫在拼命朝他使眼色,随即便又满脸堆笑道:“南宫长老请随我来。”
沿着门口高高的石阶往里走,一连过了三进屋子,二人才在一个大堂的门前停了下来。前面的三进房子都是两层的小楼,唯独这座阁楼式木石建筑有五六层楼高,整栋楼看上去雕梁画栋,廊回檐飞,让人感觉颇为不俗。
“禀报城主,南宫长老求见。”守卫双手抱拳,冲着楼内朗声道。
“唔,我知道了。让他先在大厅等候,我这就下来。”少顷,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从楼上传了出来。
“南宫长老,里面请!”守卫殷勤地招呼着南宫羽往大厅里走。
南宫羽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抬头瞥了一眼楼上,默不作声地跟在守卫的身后走进了大厅。
“南宫长老,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城主马上就到,小的就先告退了。”等南宫羽落座后,守卫抱拳行礼道。
“嗯,你去吧。”见这个守卫态度还是不错,南宫羽的语气倒也随和了一些。
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一位约五十出头年纪,身穿褐色流云纹长袍男子出现在了大厅侧门口。他看了一眼如木雕般端坐在椅子上的南宫羽,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闪过一道阴鸷,但随即便被灿烂的笑容遮盖:“哎呀,原来是三哥大驾光临,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说着便大步走了过来。
“五弟公务繁忙,我等上这么点时间又算什么?”南宫羽眼皮都没抬,冷声道。
“呵呵,还是三哥你宽宏大量,你也知道,这么大一座城不好管啊,乱七八糟的事实在太多了,所以就耽搁了一会儿,三哥可一定要原谅则个。”
“好了,南宫康,废话少说吧。我这次来找你,是有要事跟你商量!”南宫羽似乎没有兴趣跟对方继续假惺惺地客套了。
南宫康眉毛一挑,一道寒光从眼底一闪而逝,下一秒,他便哈哈笑着道:“这就是三哥你的不是了,每次都是有事才来五弟这儿。你我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怎么说也是兄弟一场,你又在神剑宗混得风生水起,我们理当多走动走动,共图南宫家族振兴大计才是。”
听到“母亲”二字,南宫羽“霍”地睁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南宫康,眼中的杀气毫不掩饰:“你还有脸提母亲二字?若不是你的母亲,我母亲又怎会那么早就去世?若不是我被神剑宗选中,恐怕也早就被你母子害死,成为那荒野之上一座无人记得的坟茔了吧?”
“三哥此言差矣!”南宫康依然笑眯眯的,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杀意,平静地看着南宫羽道:“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长大,我又怎会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来?至于令堂,那是上辈长者之间的恩怨,我们做小辈的,也不方便妄加评判,对不对?”
“哼!”南宫羽狠狠地一甩袖子,别过脸去不搭理他。
“对了,刚才三哥说找我有要事,不知是何事啊?”南宫康及时转换了话题。
“你可还记得有个叫巫岩的人?”提起正事,南宫羽不得不压下心中怒火,转身问道。
“巫岩?”南宫康眉头一皱,“哦,想起来了,约四百年前,我们家族遭遇了一次重大的危机,虽然我当时还年幼,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后来听长辈们说,这危机便是因为此人而起,三哥前来难道是为了巫岩?”
“不错!此人当年觊觎我们南宫家族的家传秘籍,竟然偷袭打伤我们当时的家主南宫天麟,害得他不得不提前退位休养。更可恨的是他还打死了我南宫家族众多族亲跟客卿,使我们南宫家族险些被其他几个家族围攻,遭到灭顶之灾,此人实属罪大恶极!”南宫羽恨声道,“这次我前往洛神山边荒之地为神剑宗招募人才,无意中得到了巫岩的一些消息,所以特地前来找你商量对策。”
“哦?此话当真?”南宫康失声问道。
“……”南宫羽瞪着他不说话,心里暗道:喵了个咪的,我有必要大老远跑来跟你扯犊子么?
“来,三哥这边请,咱们进里面说!”南宫康察觉到自己说了句废话,急忙将南宫羽领进侧厢的一个密室中,双双落座后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三哥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这次我去洛神山地区招收弟子……”
天工宗内,沈长老跟墨长老一路拌着嘴走到了茅屋门前,这才停下脚步,朝着屋内躬身行礼道:“沈鑫(墨狄)求见宗主。”
“呵呵,进来吧,早就听见你们俩的声音了。”一道年轻的声音从茅屋里传来,接着,那两扇略显破旧的木门缓缓地自动打开,屋内的一切便展现在二人面前:一张低矮的茶几,几个蒲团,还有北窗边的一个小木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简单得让人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堂堂天工宗宗主的居所。
茶几前,一位看上去二十不到的青年盘腿坐在蒲团上,正含笑看着二人。这青年面若冠玉,目如星灿,整个人看上去丰神俊朗,让人不禁自惭形秽。他悠然随意地坐在那儿,却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仿佛天生就该如此,再坐正一点显得造作,再坐偏一点显得慵懒,毫无半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使人油然而生一种亲近感。
“宗主!”沈、墨二人同时躬身道。
“你们俩个小家伙吵吵嚷嚷地所为何事啊?”青年微微一笑道。声音平和安详,让人闻之如沐春风。
门口那位老者称呼二人为小家伙,这多少还能理解。可这看似不足二十的青年居然也称二人为小家伙,而且沈、墨二人对此仍然没有任何反感的表现,让人多少有点费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