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小胖子才极不情愿地答应了,慢吞吞地跟在洪宸身后向上课的地方走去。一路上,洪宸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尤其是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他更是步步小心,时时注意将脚下的路与记忆中对照比较,生怕再遭遇类似昨天的危险。
好在今天一路平安,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这也让洪宸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也稍稍松弛了一些。
不过由于路上走得比较慢,等他们到达教室的时候,余德海都已经在讲课了。听着里面传出的抑扬顿挫的声音,洪宸尴尬地摇了摇头,硬着头皮敲了敲门,然后怯生生地喊了声:“报……报告!”一如他在地球上上大学时那样。
余德海的心情有点复杂。本来昨天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想在这些新师弟师妹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没想到教室里却居然出现了两位精英弟子,结果心神大乱之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讲了些什么。要不是这些弟子们都是新来的,不太敢造次,否则他昨天真有可能被他们给轰出教室去!
回到门内,他经过多方打听,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两位精英弟子的来历,就连他师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从来没有什么派人进教室监督弟子讲课这一做法,让他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这让余德海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心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不是来监督我的就好,要不然自己的表现被报上去,就算不被撤销掉讲学的资格,也必定少不了师傅的一顿责怪。再仔细想想那两人课堂上的表现,从头至尾都听得极其认真,哪怕自己讲得语无伦次,不知所云,别的弟子在底下起哄,他们俩也始终都是规规矩矩地坐着,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甚至连不悦的表情都不曾流露出过,确实怎么看也不像是来监督自己的。
“这两人应该是某位位高权重的长老直接招收的亲传弟子,因为懒得教这些浅显的入门知识,所以就派到这儿学习来了。”不得不说,余德海从最底层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确实也有过人之处,一番咨询、思考之后,他便将答案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这两人必然资质不凡,假以时日,他们在宗内的地位也必定超然出众!能结识这样的人物,那是我祖宗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这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可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将来他们一飞冲天之时,只要一句话,我不就跟着飞黄腾达了?”一念至此,他急忙拿出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讲课内容,再次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复仔细阅读起来,连标点符号都不敢错过。
临走进教室之前,余德海还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尽力让自己讲的课生动有趣,千万不能再出任何差错!”经过昨天一晚上的练习,他对自己今天要讲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甚至连要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练习了好几遍,此时的他可谓是自信满满。
然而等他走进教室,装作不经意地往洪宸昨天的位置瞥了一眼时,他的心却顿时凉了半截:那个位置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位蓝衣女弟子坐在那里!
“怎么没来呢?难道是因为昨天我讲的不好,他们换教室了?”想到这一点,余德海的心里是既失望又懊悔还紧张:唉!谁让自己不争气呢,要是昨天自己表现得好一点又怎么至于会这样?结果人家不来了,你又怪得了谁?现在什么结交大人物、抱大腿之类的想法他也不敢有了,只希望他们不要在师傅面前告自己的状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一时间,余德海心头五味杂陈,可此时却容不得他多想,因为下面还有那么多弟子在等着他讲课呢!好在昨天他的准备够充分,在经过了短暂的慌乱之后,他很快便进入了状态,也暂时的放下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开始投入到了讲课之中。
就在这时,门口却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余德海本就心情欠佳,见状不由恼怒万分,冲着门口便大声吼道:“敲什么敲!给我出去!一点规矩都不……嘎!”话刚说了一半,他却忽然像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最后一个“懂”字再也说不出口了。
门口,赫然是他心心念念许久的一高一矮两位白衣弟子!
余德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的缘故。好半天,他才终于缓过神来,带着无比兴奋而又谦恭的笑容,一溜小跑冲到教室门口,边跑还边喊着:“哎呀,两位师兄终于来啦!哈哈,欢迎欢迎!”
“呃!欢迎?”洪宸愣住了,不知道余德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是来听课的,至于这么激动吗?
“抱歉余师兄,我们不懂规矩,影响你……”洪宸歉意的抱拳道,只是他话还没讲完,余德海便急忙打断道:“师兄你这话可就折煞我了!刚才我口无遮拦,得罪之处你大人大量,可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不敢不敢,呵呵,这个,余师兄,我们可以进去吗?”洪宸再次抱拳道。这个余德海热情得他感觉有点吃不消,对于双方的称呼他也觉得有点头疼。来洛神大陆有段时间了,他自然也知道称呼修为、身份等比自己高的平辈者为师兄,按理说对方称自己叫师兄没毛病,可自己总不能就真的称对方为师弟吧?好歹人家现在是自己的老师呢。所以管他呢,彼此就都这么师兄师兄的叫着吧。
“啊哟,看我,光顾着高兴了,居然让你们在这里说话,哈哈,快请进!”余德海一拍额头,急忙闪身让开,示意洪宸二人先进教室。
“呃,还是余师兄先请。”洪宸却不肯动,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的身份是老师,起码的尊重还是必须要有的。
“哎呀,师兄你跟我客气什么呀,快,你先请,你先请!”余德海哪里肯依,一副你不先进我绝不会进去的样子,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哦,对了,还没请教两位师兄尊姓大名?”
“余师兄客气了,我叫洪宸,这是我的兄弟李茗。”
“见过洪师兄,见过李师兄!”余德海笑得跟灿烂了,“两位千万别再称呼我师兄了,我哪里敢当啊!要不这样,你们就叫我小余,怎么样?”他也察觉到了双方的称呼有点怪异。
“小余?”洪宸的目光有点怪异:这怎么听着像是长辈在称呼晚辈?刚才彼此还算是平辈论交,怎么一会会自己又涨了一辈了?
“呃,不行的话,叫我阿德,或者海海也行!”余德海以为洪宸不愿意,急得头上汗都出来了,赶忙补充道。
“阿德,海海?”这是什么蛋疼的称呼?洪宸都快忍不住笑出来了,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们还是叫师兄吧,听着顺耳些。呃,各叫各的嘛。”
“那,行,听师兄的!”余德海想了想,似乎一时间也确实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称呼,只得点头答应了。
一场小插曲终于过去,授课又继续进行。这次余德海终于没有再让大家失望,他讲的深入浅出,对一些灵草灵药的特点、属性、用途等娓娓道来,还不忘给大家传授一些灵草的搭配知识,说明了各种类型的灵草灵药如何搭配才能使药性发挥最大化。这些东西宗门内发的教材上可是没有的,需要大家自己去揣摩,这些可都是他的经验之谈。由此也可以看出,余德海的能力水平确实还是非常不错的,而他的授课也确实是毫无藏私,倾囊相授。
整个课堂条理清晰,节奏明快,连一句废话都没有。不说其他弟子,就连洪宸都听得入了迷,一些他在看巫岩的《草木杂叙》跟《丹论》时不懂的问题,此时也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即使里面的许多问题还没有搞懂,但至少也明白了解决的方向。
洪宸心中大喜,不由得频频点头,听得也更专心了。而整个教室里也是一片寂静,除了余德海讲课的声音,再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大家连翻书、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动静过大影响了大家。
看到众弟子,尤其是洪宸的反应,余德海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终于消失了。随即他也更加放松,更加投入地进行讲解,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浓浓的学习气息,大家都在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
忽然,“呼……咻,呼……咻……”一道响亮的鼾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