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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进奉的队伍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地仿佛都颤了三颤。

烟尘当场遮天蔽日而起,散发出一股极限暴虐的恐怖,可没过多久,差不多也就呼吸间的工夫,那股惊人气息便是骤然一个晃动,飞快地回缩了回去,就像一曲高歌戛然而止。

如潮水退去。

“砰咚”一声响起了什么人倒地的声音,接着是惨痛的呼号,呻吟接着衰弱不可闻……

……

在二十多里之外,满地灰黄的荒漠戈壁滩中,一座不大的镇子却是坐落在此,偶尔有人影三三两两地进出,声音喧闹,吆喝时有闻之。

那些都是人类,并没有见到什么妖族,倒是有一些牲畜与车马时常出入,显然这里就是个人类聚居地。

这多半就是那个绿皮蜥蜴对无骸所提及的薛沙镇了。因为除了这薛沙镇,附近好像也不太可能会出现另一座人类城镇,恰巧就在二三十里内。

镇中建筑多为简陋粗犷的形态,风沙侵蚀得太久,所以很多都显得干朽摇摇欲坠,一片嘎吱作响。只是衬着这环境,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镇中心处一大片雕楼画栋在这样一种环境中,自然就显得有些独出一格了。

周围都是黄木土楼,这镇中心的一片建筑却笼罩在一种淡淡飘绕的气晕之中,色呈青蓝,透着一股不弱的法力波动,里面足足有四五座木质阁楼与庭院,皆是上等的红褐檀木所制。依那只绿皮蜥蜴所言,显然这里就是薛沙镇上的人类修士所在。

就在二十多里外的那处荒漠里发生巨大动静时,这里的一座四层阁楼的一间静室里,两个修士模样的人立时就抬起了头。动静发生时他们正在弈棋,隔着一张棋盘,左边的是一位青衣盘髻的瘦削道士,右边则是一位衣着略带华贵之气的锦衣中年人。

“咦,这是有修士斗法吗?”瘦削道士眼神一挑,立即便看向了西南方向。

那处的动静传到这里已然极其轻微,但在修士的感应之中,却并未消失,只是因为距离和时间传递的缘故,显得格外微不可闻。

“应该是妖族吧?血石寨的那头老狮子精不是快死了吗?那些妖族成群结队地赶向那里,有些争端不奇怪。”锦衣中年人定了定睛,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说道。其面色显得有一些淡漠和冷酷,也不知是不是本身天性如此。

瘦削道士看了这中年人一眼,便忽然展颜笑道:“哈哈,既然是妖族,那便不去管了吧。最近也确实有些风波,争斗见得不少。临南坊市那里也是的,妖族一下子势大起来了,欺商霸市之类的举动竟然频频发生,不知道又想做什么。”

“妖族都是些脑袋未开化的,愚蠢鲁莽,能掀得起一些风浪,却难成大事,最终都是它们吃力不讨好,被我们杀的还少吗?哼,每每吃了一点小亏就会大声叫嚷,这样的愚类坐观其动,冷眼观之其败便好。”锦衣中年人看着棋盘冷声一哼,落了一子,忽而挑眉,却是说道:

“倒是一个多月后,听说贝蓝郡的安远伯府要召开观礼大会和选婿大典,不知王兄是否有意动?我们这次当期也差不多就是那时候回去了。”

“咦,朱兄倒是消息灵通了,这安远伯府……”瘦削道士捻棋而未落,闻言抬头,立时讶异一笑。

两人的话语一下子便拉开了。

却是谁也没把二十里外的荒漠里的这场动静当回事。

他们当然也不在意,实在是这个世界上的各种厮杀争端见得多了,隔得如此之远,又只是那么轻微的一点波动,仅仅是灵气涌荡了一瞬而已,他们的判断自然自以为的合乎常理,无非一点争斗,还费不得他们多事前去查看。

这也幸亏是无骸的气息收敛,且本身到了极端衰败的程度,若是放开了全力一击,或是距离再稍微近那么一点,只怕现在就绝不是那么回事了。

巨大的动静,绝对会吸引修士按捺不住好奇心赶来查看。就算不是蜂拥而至,也会陆续前来,远观而窥伺。

……

无骸不知道自己消弭了一场灾祸,这一场动静落在薛沙镇的几个修士眼中不足为道,他的现世在人类之中根本没掀起任何波动。

时间一晃四天过去。

静悄悄的荒漠戈壁里,忽然出现了一列叫嚷不断的队伍,歪歪斜斜的,如同蛇一般蜿蜒扭动。

那些赫然都不是人,而都是一些半形妖族,甚至有的连半形都没有!

“你就是无骸?”

“……无骸?我叫无骸?”无骸被五花大绑,倒挂在了一根木柱子上,身形晃晃悠悠的,却是被两只模样丑陋的狼脸妖怪抬着在前进。

队伍前后大多是此类,不是抬着什么东西,就是抱着什么东西,妖怪们吆喝不断,互相在打气。几个大箱子用一种怪骆驼拉扯着行进,落在后头,车轱辘声嘎吱作响,前面还有几台粗陋的大轿子,似乎坐着什么地位高一些的妖怪。整个队伍便像是要去进奉还是朝拜一般,只不过那些贡品和礼物看着都不甚上档次,泛着一种低劣的气息,就像乡巴佬要进城似的。

此时凑到无骸面前来的,却是一个尖嘴猴腮的青皮妖怪。那脑袋有些似蛇,但具体真身是什么一时却是难辨,其身下似模似样地穿着一套人类的布衣,倒显得分外滑稽。

无骸自然一时间搞不清眼前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而且身边全都是些妖怪,他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是干什么?”本能地升起来了一丝不满,无骸便质问道。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自己名字刻在一块大石头上的,你是失忆了怕自己忘记吗?我听说人类都喜欢用族谱来记自己的名字,你既将自己的名字刻在大石头上,莫非你是无父无母之人不成?”青皮妖怪仿佛没听到一样,哈哈大笑。

“大石头上……”无骸眼珠子缓缓动了一下,却是露出一丝茫然来。

“咦,那字难道不是你刻的?说是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无骸了,真不是你?”青皮妖怪露出诧异的表情来。

“那是我的名字?”无骸轻轻念叨,眼神呆滞。

“呵呵,也对,看你这瘦得皮包骨头的模样,好像都没吃饱过,多半是被人类抛弃的那些叫乞丐的东西吧?”青皮妖怪用着看待次等生物一样的目光打量着无骸,轻亵之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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