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般模样可是在找前些日子在街上淘来的玉佩。”
苏天天急忙上前打开箱子取出先前放置的玉佩,怯怯地望了眼秦婧,屈着身,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奴婢见小姐十分喜欢这玉佩,可惜小姐去佛寺应着素装,无法佩戴,便收了起来。”
皓如白月的手腕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白皙的小手与晶莹的玉佩相互映衬,一时间美如画。虽说这玉佩雕工精细,但实是朴实无华,未镶金嵌银,却周身浮动着隐隐的贵气。
狂喜过后正愁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反常行为的秦婧开开心心地接过玉佩,“对,可让本小姐好找。”
苏天天谦卑的态度明显取悦了眼高于顶的秦婧,这时刻在提醒她,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自己可是千金小姐。
上天欠我秦婧的终于还给我了。“你叫什么名字?”秦婧迅速进入状态,把玩着眼前雕琢精致,剔透非常的玉佩,转身坐在附近的木椅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穿越文的里的女主初来乍到可都需要个心腹,为以后顺风顺水的生活打下基础,“扑哧。”一想到以后金银与帅哥环绕的日子,秦婧就忍不住笑出声。
“奴婢名唤苏天天,是外院的侍女,今儿小姐的贴身侍女出府置办布匹,便由奴婢打扫小姐房间。”苏天天像似受惊一般跪倒在地,其实内里翻了个白眼,拜托,不要得意的那么明显好吗?
鱼尾纹都出来了,显得格外智障。打脸会没有成就感的啊。
“可是奴婢哪点做得不好?小姐,小姐,奴婢可以改的,不要同赵管家说啊!”
“好了好了,没事,本小姐失忆了,就随便问问。”
问个名字就怕成这样,秦婧看见眼前的侍女准备磕头求饶的样子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仿佛施予眼前人天大恩宠似的道:“你今后就在本小姐身边服侍吧。”
胆小如鼠的人可是最好掌控了。以前的侍女太了解原主了,不能留在身边。万一被看出个好歹来了,在这封建迷信的朝代,说不定没等享上福,就被道士烧死了。
“是是,谢谢小姐。奴婢一定不忘小姐大恩大德,全心全意服侍小姐。”苏天天头刚点在冰冷的地面,就听见小姐出声,像没想到这种好差事落在自己身上,一时间眼角泪还未落下,嘴角就绽开娇花,格外可人,怕是个正常男人在一旁都要心疼地冲上去哄弄一番以悦其心。
“知道就好,别那么多废话了,刚才回来的途中看了我爹派人送的信,让我和他一起上京,你还不快收拾收拾。”秦婧起身似无意踏过苏天天磕头的位置,侮辱意十足。
胆小是小,但这脸长得还真碍眼呢,竟比我这副皮囊还要精致几分。
握住玉佩的手不觉收紧,面容有些许扭曲。秦婧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比自己好,初次醒来看见铜镜中自己比原本世界中要艳丽得多的倾国之姿不知道有多惊喜,又害怕是有人捉弄自己的鬼把戏或者是一个飘渺虚幻的梦境,一时喜有,忧有,愁有。
但现在这一切不都是真的吗?
可是可恶,没想到一个卑贱的奴仆就有这等姿容。
这奴婢的脸真是越看越碍眼,真想亲手毁了。苏天天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停顿,“嘶。”许是刚才跪下时没控制好力度,还未站直身子,膝盖就一阵一阵地疼,不由倒吸一口气。
苏天天一边慢慢直起身子,一边感叹。
唉,老了老了,不服老不行咯。以前像秦婧这种不入流的主我还可以一个打十个。
小姐了不起啊,指挥人怎么横的吗?
不知道我苏天天才sss判定完成逆袭任务,精神和肉体都还没有脱离达到人生巅峰的骄奢淫逸的生活。
算了算了,不和智障计较,老了呀,连脾气都变好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沧桑更加了,连带着走路的姿势都从豆蔻少女羞涩风情的小碎步变成手扶着背,佝偻着腰的大妈走姿。
什么鬼?不仅是胆小如鼠,怕是脑子都有问题吧。秦婧在见证了眼前人的走姿变幻后,眼角一抽,想毁到那张脸的欲望都淡了好多。
此时,帝都,皇城,东宫。
“徐总管,皇后娘娘遣奴婢给太子送药,还请公公放行。”衣着较其他宫婢华丽的女子一脸不悦地端着放有白瓷腕盛着乌漆漆不明汤药的托盘,站在太子寝宫外,看着挡着自己去路的人。
“由奴家代劳吧,李姑姑还是快回凤鸾殿,皇后可离不开姑姑你呢。顺便替我家主子捎句感谢。这三天两头地送药,母子情深呀。”徐总管笑眯眯地拿过托盘,自顾自地进了寝宫,转身还朝门口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徐总管,你可要确保太子殿下把药喝了,不然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李姑姑一时不查被夺了托盘,皱着眉头,连忙想跟上,不想又被门口侍卫拦下。
在太子的地盘上,也不敢太过放肆,别无他法,只得言语威胁他。
“奴家自然明白,还请姑姑放心。”徐总管扬声道,走进内室后,却轻车熟路地把那一腕黑得令人恶心的药倒入花瓶旁的盆栽中,返身恭敬地走向书桌旁,“殿下,皇后又来送药了。”
桌旁,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身着绣有暗纹的广袖黑服立在窗前,带着骇人的威压,使人不住想要臣服,古井无波的双目看着院外根系虬结的古槐,“哦,”他浑似不在意地移开视线,“那就让内务府再送几套新的茶具。”
“是。”徐总管会意地点头,端起桌上的茶具狠狠掷落在地,瓷器碎裂的声响在空荡孤寂的宫殿里格外刺耳。在外候着的宫婢惶恐请示是否需要打扫。
常年在东宫侍奉的宫人都知道,太子有时性情燥怒喜摔掷茶具,一听见门内动静便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不快进来!一个个的都是木头做的吗?还要爷抬着轿子去请你们啊。”徐总管半怒道。
宫婢们被吼得一颤,半点都不敢耽搁,推门而入,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地收拾起来。生怕太子迁怒自己,先别说太子了,就徐总管的怒火自己都承受不起。
全程男子都冷眼旁观,无一点情绪波动,就像看着后宫皇城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没有半点兴趣搅进这一滩浑水。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皇宫中都道太子为人蛮横暴戾,却怎么也想不到是当今皇后私下给太子喂从西域传来可令人上瘾的“阿芙蓉”,望致其性情大变,依药度日,百年之后,皇帝驾崩,新帝即位,垂帘听政。
但皇后不知道,早年皇帝给太子选的太傅曾游历西域,见多识广,在皇后第一次送药时,就察觉古怪,拦了下来,确认后更是毫不避讳得告诉早慧的太子,可能是担心不能每次替他拦药,也有可以是因为这稚子身上不符合年纪的成熟,放心他自己处理。
一日下了早课后,太傅把太子叫来身旁,满眼疼惜与怜悯地告诉他这件事时。
年仅十一的小太子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划过一丝了然,并未过多惊讶,反而用少年特有的清澈嗓音,没有起伏的语调,仿佛是在和太傅唠家常似的说:“皇后不是本殿的母妃,本殿是纯妃之子。”
“什么?!”本想着接下来要么一会说完安抚一下小太子,毕竟再怎般聪慧,也还是个孩子,咋然知道母妃要害自己,不可能接受良好;要么在小太子的质疑声中,灰溜溜离开,虽说搞不好会闹到皇上那去,在皇子面前诋毁皇后,啧啧,罪行不轻呀。
但是小太子是自己最满意的弟子,自己完全不能袖手旁观,大不了背着包袱继续独自游历,就多了个逃犯的头衔而已。
而现在原本想震惊小太子的太傅反被震惊,顺带强行被喂了一嘴皇室的瓜。
说来这纯妃,原乃是左相之女,入宫早,当时左相又得势,便封了妃。
可后来左相贪污的奏章被递上皇帝的书案,其中关节牵动良多,太傅并不清楚。只知相府被抄,左相入狱,纯妃被贬,原先盛及一时的崔氏家族就此没落。
像嫌太傅不够震惊,小太子又缓缓道:“本殿还有一个孪生妹妹,至今下落不明。”
“咚。”原本端坐木椅的太傅直接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殿下……为何要和臣说这些陈年往事?”太傅不傻,自然明白,什么事自己该知道,什么事不该知道。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必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像现在。
“帮本殿找到本殿的妹妹。现在本殿只知道她身上有崔家传世的玄玉配饰。”清脆的嗓音中带有不容忽视的坚定。
太傅抹了抹额上虚汗,哎,当初就不应该同情这小兔崽子。机灵得跟那什么似的,一口本殿本殿的,完全不需要担心他受欺负。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在宫里混了个闲职,又要去请辞,继续栉风沐雨的生活,“臣都一把老骨头了……哎,算了,就帮殿下一次吧。”,太傅口中抱怨,眼里迸发的精光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这崔家格外珍视那玄玉,未有几人见过,但自己有幸得过一观,好歹有些线索。
不过崔家连祖传的玄玉都遗落在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好奇,太傅也不敢问小太子,这窥探的代价,自己可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