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加入的子虞，让整个复仇计划变得出乎意料的简单，皎歌知晓杀了白鸿涛会有什么后果，也没敢在那里耽搁太久，确保白鸿涛死的透彻后便立即离开。
毕竟白鸿涛死了倒是没什么，关键是白氏家族还有很多老家伙，若是被发现了，她和连衍不一定能逃脱的了。
再加上还死了个平临城城主，司泽虽性格怪异，但对她有所企图不假，若是被他知道了这件事，即使人是子虞杀的，她也会被牵连。
想到这里，皎歌突然嫌弃起坐在对面大快朵颐的男子，将手里吃剩下的半条烤鱼扔进了对方的盘子中。
子虞吃的头也不抬，左手倏地抬起，准确地接住皎歌扔过来的鱼骨，再轻轻放到一边。
“我说，你一路跟着我们想干什么？”
皎歌没了胃口，侧过身子看着街景。这人选的地方倒好，二楼临街处，稍微一扭头便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子虞吃饭的动作一顿，从堆积如山的盘子里抬起头，可怜兮兮地对着皎歌说道：“我无家可归，但求姑娘收留。”
皎歌听的头疼，不想理会，这人之前还说家住步月城，现在又无家可归，她这几天赶路可是专挑了步月城的方向，按他们的速度来看，不出三天便会到达步月城。
转身看向子虞，皎歌也懒得拆穿他的谎言，敲了敲碗沿，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包房中，见子虞看过来，皎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反问道：“你杀了平临城城主，我怎么敢收留你？此地离步月城不远，出了城一路向北便可到达，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我是杀了平临城城主，但你也杀了碎星城城主，说起来我们俩不相上下，不如就此浪迹天涯，做一对亡命鸳鸯可好？”
子虞放下筷子，笑的一脸真诚。
皎歌笑了笑，带动了脸上狰狞似蜈蚣的伤疤，“碎星城城主是我爹，你呢，平临城城主又是你的谁？”
这下子虞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放出了皎歌熟悉的小鹿，语气真挚道：“他也是我爹。”
“哐当！”
皎歌震惊地站起身，打翻了桌上的杯盏，指着子虞说不出一个字。
“去，让这个姐姐好好看看你。”
子虞轻轻推了一把小鹿，让它到皎歌面前撒娇。
“你，你是司泽？！”
皎歌不敢碰眼前可爱的小鹿，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边说着话，一边四下里勘测逃跑路线。
“连衍，打得过他吗？”皎歌在心里急急地问着。
原本在窗台上晒太阳的连衍早已跳在皎歌怀里，无形中隔开了皎歌和小鹿。
“无碍，你先看看他怎么说。”
听到连衍这么说，皎歌放下心，慢慢摸着怀里柔顺的皮毛，缓缓落座。
子虞幻化出司泽的模样，给皎歌瞧了瞧，又撤回了幻术，变成他原本的样子，看皎歌始终不摸小鹿，心中划过一丝可惜。
“司泽只是我用来接近你的身份罢了，真正的司泽早就死了，因此没人会找你报仇的，放心吧。”
摸着刚刚唤回的穷奇瘪下去的肚子，子虞若有所思，看来这些天倒是有些忽视它了，该是找个空让它出去觅食了。
“你有什么目的？”
皎歌盯着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子虞，心中疑惑不解，自己只是鲛人和人类的后代，不说相貌丑陋无法直视，亦无法泪泣成珠和织就绡衣，她真的想不到他的目的是什么。
子虞笑了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皎歌怀里的连衍，目的当然是为了灯芯，只是灯芯和皎歌融为一体，若是没有皎歌的供养，恐怕离体便会消亡，没了灯芯，那重铸引魂灯也是妄想。
那只狐狸恐怕也是这个心思，所以才处处护着那丫头，还教她引气入体、如何修炼，应该是怕后期灯芯供养不足，难以继续存在下去。
连衍自是发现了子虞的目光，想到之前在湖中的经历，心下一凛，若是这人强行将皎歌掳走，他不知道有几分胜算。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听闻南海海底有一稀世珍宝，出世时间尚未可知，我只想求得鲛珠一用，取得珍宝后必然送还。”
鲛人的鲛珠可当避水珠，修士佩戴可入深海海底而不会爆体而亡，只是鲛人不能离开鲛珠太远，因此有些修士便会和鲛人结成伴侣，共享鲛珠。
只是鲛人美则美矣，于修炼一途上却不如修士来的快捷，因此更多的修士便会选择杀鲛取珠，失去了鲛人的鲛珠虽会失去一部分灵力，但总的来说无甚大碍，也够修士驱使了。
原来是鲛珠。皎歌了然，“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这岂不是更方便快捷？”
子虞轻笑，“你当南海海底是那么好去的吗？你这种小鲛人的鲛珠也就入入碎星湖还行，若想要去南海海底，你的修为还得再精进一些。”
皎歌知道自己修为尚浅，但被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第一次，脸上顿时生出了些不自然。
子虞没有再继续说话，去南海只是一个幌子，眼下只要说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借口便可，以后的事可以慢慢来。
喝了口茶，皎歌慢慢平复心情，既然知道她和子虞不是敌对关系，那她也就不用那么剑拔弩张。
“你怎么不去找其他的鲛人？你之前和司林对战时，修为明显比他高了不少，简直是猫戏耗子般把他逗的团团转，怎么会来找我这个小鲛人？”
听到皎歌说起这个，子虞摇了摇头，“你有所不知，普通鲛人资质平庸，修为浅薄，鲛珠不堪使用。想要去南海，需得云鲛族的鲛珠，且最好是云鲛族皇族的鲛珠，我修为虽高，但云鲛族已然灭族，莫说是皇族，就连云鲛族普通的鲛人也难以遇到了。”
“那……”
“你虽是鲛人和人类的后代，但你修为突飞猛进，所以我想你身上应该有云鲛族的血脉。”子虞打断了皎歌说的话，不过云鲛族他倒是没有说谎，这一族的确是灭族了，之前还偶尔有听闻，现在却是一个都看不见了。
况且引魂灯芯绝不会随意附在一个普通鲛人身上，更不用说皎歌这种半鲛人，如果不是有云鲛族的血脉，她早就被灯芯吸干了。
“你怎么知道我修为突飞猛进？之前不还说看不上我这鲛珠吗？”皎歌无语地看了子虞一眼，这人倒是门清，她的身世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这是夸你呢，你别生气啊，以后修炼有问题了随时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子虞笑的诚恳，皎歌却觉得他背后的尾巴比连衍的还多。
“不必了，我是水雷双系驭兽师，至于你……”皎歌对着子虞上下打量，“可能帮不了我。”
不想子虞却只是微微一笑，“你是驭兽师？我这恰好有几本初级召唤术，还有几本中级的，高级的我也有，等你修炼到那个境界了我再给你。”
皎歌接过来一本初级的随意翻了翻，内容丰富，图文并茂，倒是挺适合她的，只是中级和高级的画师画的不怎么样，把那些灵兽都画的凶暴可怖，一点灵气都没了。
“连衍你觉得怎么样？”皎歌拿不定主意，看着对面子虞，悄悄地问着连衍。
连衍一直在考察着子虞，只是子虞老奸巨猾，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让他无法看清。
“先拿着，学还是学我教给你的。”
“好。”
听连衍这么说，皎歌也不客气，将空中飘着的几本功法尽数收入戒指之中，一本也没有留下。
“那就先多谢了，你吃完了吗？吃完我们赶紧上路。”
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拿了人家的功法，皎歌也不好再冷着脸，盘算着先把人送到步月城，之后是留还是怎么样，全看他自己的了。
“去哪？”
“回你家步月城啊。”皎歌看了一眼子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步月城……”子虞低头沉思了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好，那我们现在就上路吧。”
“嗯。”
皎歌下楼结了账，拒绝了子虞的死缠烂打，到城东买了匹异鳞兽，她目前还无法御空飞行，之前为了逃命一直是在脚上用了灵力踏草疾行，但是这样太耗费灵力，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买异鳞兽更方便些。
被皎歌拒绝的子虞只沮丧了一会便硬要和皎歌一起呆在马车里，美名其曰保护她一个弱女子，被皎歌冷着脸踢下去数十次，这才委委屈屈地在车头坐着，当一个车夫。
皎歌也不管他，异鳞兽不是普通的异兽，没有车夫亦可赶路，但那人愿意她也不好拦着，也就随他去了。
就这样日夜兼程地赶了几天的路，第三天中午，步月城的城楼便已近在眼前。
“原来步月城这样大，比碎星城大多了。”
皎歌探出身子，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她也能听到城中的叫卖声。
“那是，你也不想想，一个星，一个月，当然大得多。”子虞得意地赶着车，好像步月城这么大有他的功劳似的。
“看你这与有荣焉的样子，难不成这步月城是你家？”皎歌抱胸挑眉，若是子虞是步月城城主的孩子，那这一身的修为倒是不足为奇了。
子虞笑笑没有答话，只是赶车的速度加快了不少，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城门口。
皎歌看着古朴的城楼上刻着一轮巨大的弯月，暗道怪不得叫步月城，连城墙都刻着月亮。
正想继续看时，那边子虞亮了个什么东西，守卫们便立刻放行，神色恭敬，面带尊敬地看着皎歌一行人进城。
步月城从外面看便知内里不小，进来一看果然开阔，道路比碎星城的宽绰不说，人群中更是有不少的修士，还有许多人模妖样的“人”，有的背负一双翅膀，有的身后一条长尾悠闲摆动，还有的头上双角，洁白无瑕，光彩熠熠。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是城主儿子了。”皎歌出了车厢，和子虞并排坐着，看着城里的车水马龙。
子虞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笑意更甚。
不多时，两人便在一华美的府邸前停下，皎歌疑惑地看着走过去的子虞，也跳下了车跟在后面，却不料差点崴了脚。
只因那整齐划一，中气十足的一句：
“城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