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赶忙将我往后一拉,把我好好护住,我从余缝里看见苏白御蛇慌张的冲到城楼下,抱起了那小将。
我不知他说了什么,只看见苏白用黑色的衣袖一直不停擦着那小将口中吐出的鲜血,大声大声的哭出来。
我从未见有人能哭得这样伤心,伤心得我让我时至今日都难以忘怀。师父看我难过,便将我从城楼拖了下去,于是苏白留给我最后印象,就是在那战火纷飞的战场,她抱着一个男人,哭得撕心裂肺。
后来我听说,她受了重伤,但却是一人一蛇杀出了重围。
彼时拦截她的不止是大越的军队,连南诏的军队都对她射出了箭。于是她便带着那满身的伤,再无踪影。
一年后,我挂牌成为天命师,按约来履行我的职责。
可我却没能找到她。
于是我一面接着其他人的生意,一面往南方走,直到那个约定的三年后的今日,我终于来到南诏。
我果然不虚此行,来此不过三日,就见到了月赤。
————万蛊谣————
我坐在桌前,断断续续说着我同苏白之间那唯一的交集。
月赤坐在我对面,面色沉静如水,波澜不惊。只是在听到我说她在城楼下哭得伤怀时,他猛地颤了一下。
而后我同他说:“我为她织过一个梦,但你若真想找她,我可以将这个梦送给你。我将它变成过去,我们回过去去找,总能找到她。”
“你想要什么?”
他抬头问我,我想了想,终究是什么都没要,只问了他一句:“你爱过她么?”
他微微垂了眼,遮住他眼里的情绪,过了许久,他终于慢慢回答:“从她三年前消失后,我就一直在找她。阿莱告诉我,她因为违抗了我的命令逃了,她恨我,恨到从此宁死不见。”
“可是,”他顿了顿,言语间依旧是平淡,却带了一丝得意:“我不信。”
“你凭什么不信呢?”我被他这样毫无理由的自信凭空激出了一些怒意,不由得赌气道:“要我师父是你这个样子,我一定是跑得远远的,宁死不见。”
“你和她不一样。”听我的话,他却是微微弯了嘴角,笑容里忍不住带了些暖意:“我的世界里只有她,看着她长大,看了那么十几年。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我更明白她的性子了。”
“她爱我,便就是算死,都要死在我的身边。”
他说得笃定,我被他气得咬牙切齿,暗暗为苏白不值。但我忍了下来,最后只是翻了个白眼道:“晚上入梦。”
“好。”他点了点头,毫无迟疑。
————
当天夜里,我便布置了一下,然后让月赤带来那个女子——他最强的蛊虫“绝杀”守护在门外。
接着我让他躺下,用那些红线缠绕了他周身,再用另一头缠上我的。然后我们各自睡在一张床上竹榻上,接着闭上了眼睛。
过了不久,我便瞧见面前有一道光亮,我顺着走过去,便就看见月赤早已在那里等我。我一踏入他所站那土地,立刻便听见周边有战马和兵士的嘶吼声。我吓得一哆嗦,赶忙问他:“这里是哪里?!”
月赤不说话,死死盯着一个地方。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接着便看到了苏白。
那是我最后见她那日,城门下,抱着那个小将哭得撕心裂肺的苏白。
她正哭得厉害,我和月赤便默默靠近了过去。在这里,我和他都是魂魄,别人看不见我们,我们也碰不到别人。
我和月赤站在他们两旁边,接着就听着那小将和苏白说:“苏小姐,我们,一直……一直在找你。奸相,恨苏将军……想,想杀你。但苏府余将,此战……皆战死……”
说着,少年严重露出悲哀而又怜悯的神色,他说:“苏白,你……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