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想象的不同,她本以为冷华林如此风流而张狂,玩性又极重屋内应尽是些玩物丧志的物件才是。可如今咋看一眼,却像是才情纵横的书生公子。小玲该不会是走错房间了吧?
小玲笑呵呵地道:“少夫人先好好休息,小玲去收拾一下。”
看着吴婶和小玲忙里忙外的,她却如同没事人一般,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但即便开了口,她们也不会让她动手,那干脆到外面去晃晃,就当熟悉熟悉路了。然而,她似乎有些高估了自己。一路虽然听小玲介绍过这个堂那个厅的,但名堂繁多,她一个都没记住,倒是这挽萝廊记得十分清楚。这冷家的人似乎都是情种,从他太爷爷那代开始,从未见过哪个纳妾的,这也许是冷家四代单传的原因了。只是不知冷华林是否也能继承他们家的优良传统,在讲究妻妾成群多子多福的古代里标新立异。不过现在纠结这些也无用,且看他日后的表现吧。
她明明记得是按小玲领着她的路走的,却已是第三次转到了繁英台的门前。她实在不好意思再问一次了,索性不按路子走,反倒回到了挽萝廊。此时已是初冬时节,蜿蜒于廊顶的紫萝早已枯败,徒剩光秃的枝干勉强攀附。她在廊地稍坐,想象着当年紫萝盛开,太爷爷挽着太奶奶步于廊中,两人甜蜜恩爱的场景。不知日后,自己和冷华林是否也能有此翻景致,供后辈们钦羡。
一阵冬风拂过,她紧了紧衣裳,赶紧起身动动,不然冻僵在这里,只能供后辈们嗤笑了。
小玲说过,他们此刻应在悬苍楼谈事情,穿过种有血松柏的短廊即到。现在还没有雪,松柏亦是常见的青绿色,只是寒冷的天气让松柏的青绿稍有褪色的迹象。想必雪中的血松柏,一定很美,到时候她可要好好赏玩一番。
她一路赏着山庄里别具一格的景致,一边细细打量。也亏得他太爷爷选了这么个好地方,各山石泉水皆不浪费,省事省力省钱不说,也顺了这自然之景,住在此处,着实惬意!她腿脚已经有些累了,且依然没见到小玲所说的穿过血柏松短廊即到的悬苍楼。怎么回事?大白天遇到鬼打墙?呵,她本就是鬼,还和判官有点交情,哪个鬼敢打她的主意!
正在她哀叹不该独自出门的时候,却莫名的来到了演武场。围着演武场是四栋一致的屋子,门额上分别是“风堂”“空堂”“云堂”“影堂”。她依稀记得,当日假北风曾说过自己是风堂堂主,灵犀是……影堂!对,就是影堂!她立刻提步,朝影堂方向走去。她很好奇,灵犀这样的男美人,会把自己房间布置成什么样子。
影堂大门紧闭,她敲了敲门,没人应,怕是此刻灵犀还被冷华林扣在悬苍楼议事呢!于是她顺手推开了门。
跟着无赖时间长了,自己居然也学会这无赖的行径,该打!
她拍了一下手背,以示惩罚。随后往门缝里探了探脑袋,轻声道:“有人吗?”
她环顾了一圈,不禁皱皱眉头,这影堂的布置实在冷清,连一幅字画都没有。作为青楼的头牌,不是讲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精的吗?好歹也在墙上写个字挂个画以示自己的文艺气息嘛,怎么什么都没有呢?难不成她走错了?
里屋里一架古琴顿时让她安了心。放眼那群大老粗,能有闲情逸致弹上一曲的也就只有灵犀了。
她笑了笑,走了进去,轻拨了一下琴弦,心中暗道:“这个灵犀,人长得这么美,打扮也花枝招展的,住的地方却那么朴素,严重的表里不一啊!”
“什么人!”
突然一声喝,她吓得惊叫了一声。闯入的人身着紧身劲装,这应是赤影堂的人。
“何人在此?”
“那个……呵呵,别紧张,我不是坏人。”她干笑着想化解尴尬,不知她说是迷路误闯的,他会不会相信。
“我……我是来贵庄做客的,不小心迷路的,才误闯了进来。”实在找不出其他好的说辞,只能先拿这个顶一顶了。
“做客?近日并未听说过有人在弊庄做客,况且此处并非客居,姑娘为何在此?”男子步步紧逼,对她的说辞很不满意。
“那个……这位大哥,你冷静一下。你看你们少庄主不是刚回来么?我就是他带回来的。至于为什么在这里,我刚刚也说了,是你们的园子太大了,我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这里……”她紧张得吞了吞口水,男子武器已拿在手上,以她的小身板,不知道能不能扛得过他三招。
男子并未理会她的说辞,而是亮出了他的武器——一把短匕。
吕清盈从未想过会招惹上这样的麻烦,而且是在冷华林的地盘。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吧,况且身形悬殊,他徒手就能制服她,何必动刀子呢?她实在想不通他非动手不可的理由。不过此刻,保命要紧。
眼见着他俩的距离从十来步瞬间缩短到三五步,她慌忙将一旁的屏风推到,打算阻他一阻,却被他轻易跳开,同时手中的短匕已朝她飞来。她下意识地转身逃跑,却不曾想短匕由背及胸穿过她的身体,左边胸口处多出一小截刀尖,直直卡住了她的心脏。胸口的衣衫立刻晕出大片的血色,刀尖处还有她滚烫的鲜血顺着尖刃缓缓滴出,在地上化成朵朵红花,冒着丝丝热气。她的心艰难地跳动着,每跳动一次,就往刀口上撞一次,仿佛是她自己往刀上撞去一般。
她的气力,正随着不断流出的殷红迅速奔逃。她蹒跚着,撞到了影堂大门,扶着门,大口地喘气,仿佛刚刚的那几步路是急速奔跑过来的。
她要死了?不对,判官说过她不会死的,所以,她不会死。可是,这四肢疲软得,仿佛有人把它们从自己身上卸了下来。她试着集中力量在自己的右手上,想要抬起右手。右手仿佛有千斤之重,颤抖着重回到她面前,勉强地屈了屈。
“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