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但具体实施起来却也很稳妥。
但宁弈却听出一点问题来。
“一个人……另一个人……这种称呼不免显得有些暧昧了。”宁弈眸子闪烁，“你为什么不说得更具体一些，你我两人到底谁制造混乱，谁又去联系你的丫鬟。”
女孩摆着双腿，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深邃幽冷，她忽然叹了一口气，“宁弈，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两人无言地对视了几秒，却清楚彼此的话外之意。
小妖是顾忌宁弈心情，以免宁弈觉得在为自己做嫁衣，才用代称掩饰。毕竟救人总有风险，第一个出去的人若是小妖，她完全可和自己的丫鬟远走高飞、弃宁弈于不顾，小妖并不愿意给宁弈如此印象。但另一方面，若是小妖完全放心自家丫鬟的能力，就该直接让宁弈第一个出去才对，反正自己的丫鬟肯定不会放弃自己的，两个人都能一起出去，自然是皆大欢喜。
小妖没有如此大方，就说明她其实对自己的丫鬟实力也不太自信。既然无法保证后续的救人，那么能够保证逃出生天的便只有第一个人了——而身负家族责任的小妖，又怎么会愿意把这机会拱手相让给宁弈呢？
她必定是要做那抢先逃生者！
“在见识到许冬枝之前，我有绝对的把握救下我们两人。但许冬枝……她是个难缠的角色。”小妖侧过头去，双眸静静地看着窗台，“我一开始本来对这件事情极有自信，所以才找上你。但许冬枝的武功出乎我的预料，事情的发展不再按照预料之中进行，于是我中途想要欺骗利用你。但到了现在，我已不想再欺骗你了，我做不了那种事情，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把这件事情说个明白。我保证会竭力救你，但你若不愿意合作，我也绝不强逼你。现在你若要去力争她那什么游戏的第一名，我也能够给予你一定支持。而我去想其他方法便是。”
说话之间，她神色难堪。揭露自己曾经的龌龊心思，对于小妖这种人来说绝对是一种莫大的羞耻和尴尬。
宁弈听到这里，只有满脸苦笑了。
“那太勉强了，许老师拢共也就只给了我们半个月时间，那群家伙都已经两两组队，就算你能有些功法之类，我也不好施展。要这样的我去以一敌二打败那些人，也太难为我了……”
小妖听到这里，愣了一愣，忽然有些急了，“宁弈，你不要误会，我绝无逼迫你做出选择的意思……我今天才来这里，并不知道你们这群参赛者的事……”
“我并没有责怪你……小妖，你还是太玻璃心了，怎么满脑子总是这种激烈阴暗的想法呢？”宁弈摆了摆手，露出了缓和气氛的笑容，“我理解你的难处，其实正如我们初次见面所说的那样，我本是一无所有的人，你为我解毒、传我功法，我获得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哪里还会对你不满呢？我一向知足常乐，豁然达观，别说你保证没有害我的心思，就算你真正利用了我，咱们也是正常的利益互换罢了，谁也不拖欠谁的。”
他是真心话，若没有小妖解毒的话，就算自己身藏扮演系统也是无用的，毕竟扮演系统只是能力加成，就算他未来能够靠着这个系统多么前途无量，到最后自己仍然是和张教习一样的命运。他从来不是无所畏惧的猛士，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普通人也该分辨是非、明白对错。
小妖从来不欠自己的，他很清楚这件事情。
只是面前的小妖听了玻璃心二字，脸色明显一黑，但又没有发作。
过得一会儿，她才扭扭捏捏，结结巴巴，“那……那你的选择是……”
“我当然还是选择小妖您啦……”宁弈无所谓地笑了笑，“请为我转身吧。”
“你，你可不要骗人，要不然我非得杀了你……”
小妖先是不敢相信地愣了一愣，随即才一下子喜笑颜开，瞬间从高冷少女破了功，让宁弈猜想她转世之前只怕年纪也大不了多少。在有些不敢相信地眨眨眼后，女孩一边说着狠话，一边双手一撑，从床上跳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宁弈奇怪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忽地背过身去的少女。
“不是你要我转身的吗？我答应你了啊。”小妖则转过头，一脸比他还要奇怪的神色，“现在我不是转过来了吗？这样子好傻，你别往外传出去……还有，你到底要我转过来干嘛，现在可以结束了吗？”
额……刚才我只是顺嘴胡说八道……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看着小妖的背后……宁弈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不知为何，也不过十来岁的少女，这么一转过身来，其身姿居然风姿曼妙，绰有余妍，有种特别的柔媚感。让人一见之下，特别想要抱住她做些什么事情……
“结束了吗？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好麻烦……”小妖抱怨了起来，但谁也听得出她心情不错，言辞间带着喜悦之意。
虽然我完全没那心思，不过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
“额，你可以转过来了。”
狠狠一咬牙，宁弈让自己的目光从女孩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摆脱下来，“真是麻烦你了。”
这种莫名的礼貌就好像是对待以前视频里的老师一样，可我明明还没有“好”啊？宁弈暗暗吐槽自己。
“宁弈。”
“恩。”
一抬头，面前便是小妖，她完完全全站直了，面对着宁弈。仔细一看，她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样子，眼睛很大，琼鼻挺翘，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学初中边界的粉嫩小萝莉，脑袋顶上弄成了两个小发髻，怎么看怎么可爱，可她的神色却很认真，是那种小萝莉一辈子也做不出来的认真。
她认真地对着宁弈说，“宁弈，谢谢你。”
宁弈也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也谢谢你。”
他们如此对视了一会儿，忽然莞尔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在离开之前，小妖又想了想，“对了，你刚才好像叫许冬枝作老师？”
宁弈愣了愣，“啊，对……怎么？”
“她教了你什么东西？”小妖虚眯着眼睛，一副姿态极高、要点评一两句的模样，“让我来听听。”
宁弈将在庄子里的修行内容一一交代。
“笑话！”这一声简直是从小妖鼻子里面哼出来的，她冷笑起来，“剑法只是基础中的基础，随便找个镖头武师都懂，内功虽有些斤两但也不值得称道，就这些货色也敢为人师表？宁弈，你可知道，我传你的东西比她的更要珍贵万倍。”
“恩，我知道。”其实宁弈还是不怎么明白。
小妖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弧线，但整体仍然维持着自己清冷的模样，只微微扬起了头，悠然地闭上了眼睛，“那你也该懂得如何称呼我了吧。”
这下宁弈才明白了，合着这是想要个好听点的称呼啊。
他强忍住心头的笑意，看着面前自夸自擂的小萝莉，话语忍不住一歪，“小妖老……哥？”
这是他之前以为小妖是男人时的称呼。
“啊？”
小妖猛地瞪大眼睛，知道这是宁弈在刻意逗自己玩，恨恨地看了这可恼的家伙一眼，“气死我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她猛一转身，关上了房门。宁弈听着脚步声远去，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