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会的宗旨是‘返天复地，再回星河’。想要打破诸虚幻界，再回到天帝纪元之前的世界中，抬头可见星河灿烂。”
陈梦虚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渐渐黑了，只是乌云遮覆，不见星月。他明白，即便无云，所见的星空也只是世界运行维护与开发中心布的景罢了，并非真实。
他叹了口气，道：
“我们现在的身体足以承载灵魂，整个武界对天帝来讲，也许只是一个虚幻世界，我们也只是在他定下的精密规则中运行的程序罢了。天地会凭什么来反抗？”
宋清楚沉默，良久才道：
“我不知道天地会有什么底牌，以前在那里奋斗，凭的只是一腔不甘而已。也许到了武道第二境——神变，能知道更多东西。天地会最多的是像我这样的人，或是不甘，或是为了人类的尊严，人类的希望，只靠一点信念支撑，不知道真正的底气在哪里。”
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她接着道，
“直到遇到你，我觉得累了，不想再去坚持，就随着你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有何不好？”
陈梦虚的道心可不是白练的，听宋清楚说话这么一会儿时间，他已经重新调整了爱情在心中所占的权重。
现在，陈梦虚又是一个心向大道的好青年，自然不会去做浑浑噩噩度一生的混账事。即便是和她在一起……也不行。
不过毕竟没有把爱情抹杀掉，只得继续问道：
“那青龙会呢？”
宋清楚继续讲道：
“青龙会……是支持天帝的。青龙会说天帝要开辟一个人人如龙的盛世，打破所有的腐朽，所有的桎梏，创造一个没有灾难、没有痛苦，只有欢乐的平等世界，人人得享无量寿福。”
陈梦虚道：
“听起来很不错，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反对？而且，天帝好像没有做到这一步吧？以他的身份应该不会骗人才对。”
宋清楚道：
“有福……你还得有命享！从地球上的第一个单细胞算起，人类已经经过了几十亿年的进化。到了如今的样子，既是成就，也是桎梏。人类如今的生理、心理，还不足以承受如此之重的福报。”
陈梦虚思索道：
“的确如此，如今人人有百岁之寿，还有很多人早早自杀了事。如果让人活成千上万年，即便无忧无虑，也可能有人因为承受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而崩溃。”
“而且亲情、爱情、友情这样的社会关系，也是进化过程遗留下来的。既能是欢乐的原因，更是痛苦的源泉，如果天帝为了去除痛苦，把这些统统去除了，有人可能不过几月就会崩溃。”
宋清楚抓紧了陈梦虚的手，道：
“还好天帝没直接造一个这样的世界，把我们丢进去。如今让人修炼，更像是……筛选，选取那些完美的个体，进入理想世界。”
陈梦虚点了点头，道：
“进了神变，就不是人了，之后的境界，又是何等模样？也许长生园就是理想世界罢，无灾无劫，享无量寿。”
宋清楚道：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真正的人，都还在底层挣扎，接受这残酷的筛选。天地会想要给这些人寻一条出路，自由自在的生活。”
陈梦虚忽然道：
“人是没有力量的！没有力量，只能随波逐流。”
宋清楚的语气变得悲哀，道：
“是啊，人是没有力量的。天地会的几位首领，他们是神变境的武者，也不是人。可就是因为有他们，天地会才能存在。”
陈梦虚默然，他不认同天地会的理念。人的缺点这么多，为了更好的生活，不做人又如何？
他还记得那位陈博士，早早就不做人了，人家都当上帝去了，人有什么好的？
想到这，陈梦虚又有一种想要修炼的欲望。看了看宋清楚，觉得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了，就道：
“我去修炼了，我也不做人了，进了神变才好保护你。”
宋清楚抿嘴而笑，呆呆看着他离开。
陈梦虚一边走一边暗自皱眉，自己的记忆好像和宋清楚有点区别。明明自己是来这里与她相会，刚到不久，那两个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忘了，尴尬。
陈梦虚眉头皱得更深了，居然把女朋友名字也忘了。总之两个女朋友就杀来了，一顿乱打。
而宋清楚却说自己和她一直在这隐居，而自己……根本不记得以前住哪个房间。
仰天嘘出一口气，陈梦虚十分佩服自己，这样的记忆力，居然也能修成武道金丹，真是……够天才。一拍脑袋，往回走。
宋清楚脱了衣服，正在给伤口上药，也亏得陈梦虚能找到这个房间。他推门进来，眨了眨眼，也不尴尬，随手关了门，笑道：
“我最近记性不好，刚刚总觉得忘了什么。后来才想起你受伤了，我应该来帮你才是。”
打死也不会说，他就是找不到房间，才回来问的。
宋清楚也笑道：
“对啊，我最近记性也不大好，应该让你帮我的。”
说罢，将药递给陈梦虚，让他来帮自己上药。
伤口有两处，一处在左上臂，一处在右腰，此时宋清楚上半身赤果。
陈梦虚一边上药一边打量着她的身体，总觉得……记忆里好像没有看过，真是奇怪。
包扎完毕。
宋清楚穿起衣服，对陈梦虚道：
“你呆呆坐在这里干嘛，不是说要去修炼了吗？”
陈梦虚道：
“我的脑袋，今天大概是坏掉了，我记不得应该去哪里。”
沉默。
良久，宋清楚才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是被那两个青龙会的贱人暗算了。我现在脑袋也不太好使，也不记得你应该住哪里，不过——
“我还记得我就是住在这里，你大概是和我一起……的吧？”
陈梦虚挠了挠头，这番话合情合理，没毛病。按她的说法，两人都一起归隐山林了，住一起才对。按自己的记忆……自己的记忆不靠谱，说不定真是被女朋友狠狠暗算了，还是听宋清楚的吧。
她看起来不会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