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张长林脚一瞪地,连人带凳子滑到了王铁柱身后,试图藏起来。
原来这里所谓的包间乃是半敞开式的,门在后面,前面却是无甚遮挡,正对着一块用途多样的台子,以便供客人观赏。
却说这台子乃是圆形,包间上下三层,围了大半圈。
好巧不巧,张长林就看到对面包间一位仇家刚刚进来。
王铁柱看他样子,连忙紧张道:
“怎么了?可是看到什么人需要躲躲?”
张长林自然地站起来,转身,低声道:
“先跟我出来再说。”
二人走出包间,自有小二来问,可是有什么需要,或是要结账走人?
张长林只说是坐得久了,腰腿有些酸疼,要出来走动走动。
小二眼中十分狐疑,怀疑他们乃是无钱付账,想要跑路。不过见二人只是原地站着说话,没有要走的样子,这才退远了些,仍盯着二人。
张长林低声道:
“晦气!我方才见到以前一个仇家,居然也来了这里。”
王铁柱小声问道:
“多大的仇?实力如何?我们有两个人,要不小弟帮你去弄死他?”
张长林答道:
“本来我和他也没仇没怨,只是师命难违,我们各自师傅让我俩比试一场,就打出仇来了。”
那个仇家自然就是余休了。
王铁柱道:
“古话不是说不打不相识嘛?你们也就比试一场,怎么弄成这样?”
张长林道:
“我和他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他师傅十分嚣张,上来就说我师傅是坨屎,这如何能善了!我们代师出战,如何可能留得了情面?”
王铁柱也自气愤道:
“成大侠博学多才,温文尔雅,待人温和有礼,令人如沐春风,那人实在粗鲁、过分!那后来你们比试结果如何?”
张长林道:
“惭愧,惭愧。我武艺不精,他比我强一些。当初还是我不怕死,使了些小聪明,这才没弄得太难看。最后我被他打断了几根骨头,现在还隐隐作痛;我往他胯下踢了一脚,也不知战果如何。”
王铁柱倒吸一口凉气:
“那你们结的仇还真是不小,看来是不能善了了。那后来结果如何?你们打了以后就各自走了吗?”
张长林冷笑道: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叫余休,他师傅是个叫余道的小白脸,我猜他们也许是父子关系……扯远了,总之后来余道与我师傅打了一场。
“眼看余道就要不敌落败,他忽然又有两个帮手杀了出来。这两个贼人好像还和师傅师娘有旧怨,径自去围攻师娘。师傅没奈何,只好让余道那厮跑了。
“不过我见余道临走时也被师傅往胯下划了一剑,想来是不能人道——”
忽然,张长林停下话头,眼睛微眯,看向王铁柱身后。
王铁柱向身后一看,见迎面走来一个俊俏少年,作道士打扮,唇红齿白,腰间跨了一把火红色长刀,眼眸平静,看不出异样。
余休走到二人面前,却不像是要寻仇的样子,冷哼一声,居然开口道:
“余道那个老狗,恐怕真被阉了。他自己躲起来舔伤口,却把我放在明面上给他做靶子,想得倒美!”
挤出一脸真诚的笑容,余休道:
“张兄,正如你所说,我们本没什么化不开的仇恨,我已经与余道那厮断绝师徒关系了。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在这里见到你,便想化解一下误会,也代我向陈大侠赔个礼罢。”
张长林沉吟道:
“余兄既然如此豁达,我张某人虽然不才,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你我二人的怨仇可以就此揭过。师傅那里,他既然能放你走,想来是不屑与你计较的。”
余休听到他后一句话,心里陡然一紧,又放松下来。既然都默认让他跑了,想来是不会再追究了。
却听张长林又道:
“余兄,今日师傅给我们吩咐了一件好事下来,不如你也与我们一起做吧?要是做得好了,他老人家怎么也不会再为难于你。”
余休皱眉,不知张长林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过他如今势单力薄,要是恶了张长林,让他去成龙飞面前挑拨是非,那可有得他余休受的。只得答应下来,看看再说,遂开口道:
“谢过张兄的好意,我答应了,只是如今我有些事要处理。你订个时间地点,到时再来找你。”
张长林高兴道:
“好,有余兄相助,把握又大了几分。放心,不会让你吃亏就是。这样吧,今日酉时之末,余兄还来此地与我等会合,到时再与你细说。”
余休自然满口答应下来,转身走了。
回到自己包间坐下,余休以手轻抚长刀,眸中闪现冷色,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余道!你做初一,休怪我做十五!用得到我时,让我去拼命;用过之后,居然让我去和谐医院养伤,自己躲起来,真是笑话!
“谁都知道长安最大的医院是那里,可也都知道它的背景是天地会。居然对我说青龙会也有和谐的股份,也算是他们的据点,特么逗我玩呢?老子得罪的就是天地会的人!”
“幸好和解计划初步成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以前没注意,得罪了之后才知道,天地会的势力真特么的大,居然连长安城也是在他们的主持下,才建造出来的。
“不过张长林让我去做的事……也不知是什么勾当。算了,晚上过去再说,走一步算一步罢,只是一些准备还是要做的……”
张长林二人重新回来坐下,王铁柱担心道:
“那个余休是什么来历?让他加入我们没问题吧?”
张长林慢条斯理道:
“放心,后来我与师傅打听过了。那日余道叫来的帮手倒是青龙会的人,不过他二人本身乃是闲散游侠。如今余休好似与余道闹翻了,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他可没胆子来对付我们。”
王铁柱立即道:
“那张大哥你刚才还躲什么?整个人连凳子都缩在我身后,我可看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