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终于恼羞成怒,向宋皇下最后通牒:
“若不接受条例,魏国不支持宋皇韩皋,反而派兵进攻韩系兵马镇守的防线,间接支持沈约,甚至不排除与沈约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支持沈约放手一搏。”韩皋见已经试探到魏国底线,只得放弃魏国不接受的修改要求。
魏史出入皇宫,虽然隐秘,但还是没有瞒过沈约安插在皇宫的眼线。沈约得知韩皋与魏国结盟,冷笑道:
“他这是自寻死路,若让国人知道他要与魏国签订卖国条约,他帝位还能保得住吗?”沈和道:
“那我立即安排散布消息。”沈约摇头道:
“还不到时候。要等到他落笔签订条约之后,方可发难。现在关键是要弄到条约内容,我们才好确定如何解读条约。”沈和道:
“他们谈判,极为隐秘,只有韩皋与吴修知晓,若是加强刺探,又怕被发现。”沈约道:
“只要盯紧魏使即可。若是条约签订,必会有精干卫士前来护卫魏使,暗藏条约回魏国。在其回国路上,若能设法拓印所签条约,那是最好。若是没有机会,待其回国,让安插在魏国的细作,拿到条约也可。魏国对此条约的保密程度,一定远不及韩皋与吴修。”
一个月后,沈和拿到条约的拓本,上有宋国国玺印章。沈约阅罢,立即下令散布消息,逐条说明对国民,对兵将之危害。消息一出,舆论哗然,无论朝野,对宋皇韩皋与魏国暗中签订出卖主权之条约,表示极大愤慨。士族本就对韩皋不满,更是凭借自己掌握的舆论话语权对韩皋大加挞伐。河南,山东,淮北的军民认为此条约严重侵犯当地利益,也是怒不可遏,表示绝不遵从此条约。沈约趁机下令,河南,山东,淮北防线沈系兵马加强与韩系兵马的联合演练,共御魏敌。若在以往,没有韩皋点头,韩系兵马绝不会理会沈系兵马联合演练的提议,而如今,在国家危亡、民愤高涨的情势下,韩系将领立即同意这一提议。
沈约以晋王的名义下令河南,山东,淮北防线兵马加强戒备,提高战备等级,严防魏军入关。这是一种姿态,一种试探,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晋王的手谕能否被韩系兵马遵从。若是不从,意味着与民心为敌,未来与沈约为敌,若是遵从,意味着背弃宋皇韩皋,日后必遭韩皋猜忌。权衡再三,多数韩系将领决定遵从晋王手谕行事。
宋皇韩皋在舆论汹汹前吓破了胆,若是韩裕,还可以力挽颓势,韩皋没有经过这种阵仗,不知如何是好,只想求助吴修。哪知沈约指出,吴修正是条约的谈判人和牵线人,下令将其拘捕,严刑拷问之下,又得知他也是刺杀沈约导致其母身亡的行动策划人。
沈约下令公审吴修,吴修为求自保,将谋刺沈约,勾结魏国签约的责任一股脑都推给宋皇韩皋,而且当着诸位大臣和民众代表,将过程说的绘声绘色,韩皋百口莫辩。沈约当然不会放过杀母仇人,最终判其斩立决,但没有连坐其家人。
韩皋众叛亲离,惶惶不可终日。沈约派于信入宫说服韩皋退位。于信见到形容枯槁的韩皋,叹道:
“皇上,现在也就只有微臣敢来见你了。”韩皋抓住于信的手臂不放:
“于爱卿是来帮我的吗?”于信轻轻拂开韩皋双手:
“皇上不是沈约的对手,宜尽早放手为好。能抗衡沈约者,必能百折不饶,隐忍蹉跎。皇上年轻气盛,经历单薄,不足以抗衡沈约。所幸沈约,自命清流,往往不赶尽杀绝。吴修是其杀母仇人,沈约也只诛杀吴修一人,不牵连其家人。沈约一向对先帝敬佩有加,与之留有余地。只要皇上现在主动逊位,必不会难为皇上。”韩皋叹道:
“退一步海阔天空,朕愿隐退江湖。”韩皋眼中忽然精光一闪,瞪视着于信:
“现在还有百折不饶,隐忍蹉跎之人抗衡沈约吗?”于信微微一笑:
“乱世从不缺枭雄或者英豪。”三日后,韩皋宣布逊位,大宋从此休矣。沈约成为新帝国的不二人选。不少大臣进言,晋王沈约,当登大宝,以顺应民意。沈约没有同意,而是以晋王名义,下令重审前赵太子杨弘和益王杨启毒害赵皇杨瑞一案,最后做出判决:
“前赵太子杨弘和益王杨启没有毒害赵皇杨瑞,而是被前宋皇帝韩裕陷害。韩裕派人强迫杨弘和杨启饮下毒酒身亡,对外则谎称杨弘和杨启畏罪自杀。前赵皇帝杨瑞则是病重而亡,并未被下毒或是勒毙。”判决一出,前赵皇室对沈约感激涕零,妻子杨雪也深感欣慰。不少拥护前赵的北方士族对沈约大加赞赏。前赵已无皇位继承人,而沈约又是赵国公主杨雪的丈夫,不少北方士族也开始支持沈约称帝了。
一年以后,晋王沈约在南北士族、普通寒门、黎民百姓的共同支持下,登上皇位,其妻杨雪为皇后,国号为晋。登基大典前夕,沈约与好友谢志饮酒,谢志将被任命为丞相。两人酒酣耳热。谢志醉醺醺道:
“沈兄,明日就得改称你皇上了,既为君臣,当持君臣之礼,有些话就不能随便问了。今晚在你登基之前,想把心中疑惑,一吐为快。”沈约点头。谢志道:
“当年,你本有机会与韩裕一争天下,却放弃了,是不是有意如此?”沈约抚酒微笑道:
“谢兄好眼力。我们以前讨论过,大赵的问题是门阀士族治理天下,革新难以成功。你我都出身门阀世家,即使我承接赵皇遗诏,担任首辅相位,也难以改革国家。韩裕出身寒门,身边也都是寒门干才,由他主政,革除门阀士族统治,方可成功。他建立宋朝,确实革除了士族统治,重用寒门,但他与士族仇隙太深,难以团结士族。我在此时,再携手士族,团结寒门,得民意支持而获天下。”谢志叹道:
“沈兄果然运筹帷幄,思虑周远,那韩裕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沈约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史使命,只要人尽其才,为百姓造福,纵然做嫁衣裳,又有何妨?纵观漫漫历史长河,我们每个人,包括我自己,何尝不是为后世做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