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野的话,让桑晚榆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坐在电脑前。
还问啥啊,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
法制科在办公室另一侧,两间办公室中间虽然隔了一堵墙,但教育局有规定,不准各科室关门办公,她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和郑瀚江的对话,知道办公室有材料急着上报,于是,趁自己清点办公用品时,悄悄溜进来,把正在编写的年鉴给删了。
而且,删的非常彻底,连“回收站”都清空了。
“顾安然!”桑晚榆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脸上现出阴狠的冷笑。
“你准备怎么办?”舒野问。
“除了重写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桑晚榆无奈地说。
“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干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儿!”舒野嘟囔了一句离开了。
望着舒野离去的背影,桑晚榆突然意识到:在教育局,不光有顾安然这个心术不正、道德败坏的小人存在,更有像肖局长、舒野这样胸怀坦荡、与人为善的君子同事,这些人,才是教育局职工的主体,而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则是发自内心的!
想到肖局长和舒野,桑晚榆冰冷的心中有了一丝温暖,他静下心来,专心赶稿。
因为是自己写的材料,虽然被删了,但框架结构和主要内容还在脑子里,桑晚榆没费太大劲儿,便向市史志办交了差。
“晚榆,中午吃饭了么?”
傍晚,桑晚榆下班刚跨进家门,妈妈便迎上来,关切地问。
“这老太婆,晚饭时间都到了,不快点儿给孩子弄饭吃,问那些没用的干啥!”
听到老伴的呵斥声,桑母委屈地瘪瘪嘴,却还是听话地忙着端饭上菜去了。
“晚榆,工作再忙,也别冷落了梓乔!”
父亲的话让桑晚榆心中一惊,仔细想想,他好像有两天没和王梓乔联系了!
“我看,是时候跟他们家商量办婚事了,现在饭店也挺不好订的,起码得提前半年!”桑母过来插话道。
“嗯,一会儿我打电话和她说说,看她什么态度!”父母的话,顷刻间将桑晚榆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他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句。
“结婚之前按照这儿的风俗,先举行一个订婚仪式……”
“对,该有的礼数咱都尽到,千万别委屈了人家姑娘……”
桑父桑母你一言、我一语又讨论了半天,这才想起桌上的饭菜。
爸爸妈妈终于想到要给自己办婚事了,桑晚榆的心情十分激动,刚撂下饭碗,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喜讯告诉王梓乔。
“他现在事业上一点儿起色都没有,结婚倒挺积极的!”
听说桑家急着让女儿嫁过去,王绪飞心里老大不乐意了。
他们家梓乔多优秀啊,可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找个阿猫阿狗就嫁了,她的男人,不能说是人中龙凤,最起码也应该事业有成,在社会上有一席之地才行。
那个桑晚榆是个本份的好孩子,长相也顺眼,但不知道他将来有没有发展前途,王绪飞这样想着,对女儿说:“梓乔,你觉得这个桑晚榆能配得上你么?”
“爸,您说什么呢,啥配上配不上的,过日子是实实在在的事儿,桑晚榆人长的好又本份,能给我稳定的生活,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先别急着表态,等我打听一下再说!”
王绪飞在家向来一言九鼎,说一不二,他的话王梓乔不敢不听,心里却禁不住暗暗为自己和桑晚榆的未来担忧!
王绪飞要找人了解桑晚榆的情况,郑瀚江是他的最佳人选!
两家过去是老邻居,关系处的一直挺好,而且,王绪飞也听到了风声,教育局老局长马上就船到码头车到站了,顶多再有一年,郑瀚江就会取而代之!
人大老主任请自己吃饭,对郑瀚江来说是何等的荣耀,他推掉当晚所有应酬,专心赴约。
“郑局长,你们单位有一个叫桑晚榆的小伙子,正在和我女儿处对象,我算了算,他到你们单位工作有大半年了,不知道表现的怎样?”
两人在酒桌上闲聊了一会儿,王绪飞直接切入正题!
郑瀚江早就料到王绪飞找自己是为了桑晚榆,只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这会儿,听他向自己打听桑晚榆的表现,立刻猜到王绪飞对这个准女婿不是很满意,不然,他可以直接问桑晚榆,又何必多此一举,向自己了解情况?
对这个桑晚榆,郑瀚江有着近乎刻骨的仇恨和极端的厌恶,早就有心整整他,最好是能打倒他,搞臭他,然后,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现在,他终于逮到机会了。
装模作样地沉思片刻,又故意摆出一副很谨慎的样子,这才拿腔拿调地说:“桑老师啊,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工作勤奋,人长的也挺帅,能力嘛,还可以吧,就是人际关系处理的有点儿问题,和局里很多人都合不来!”
得了,下面的话不用说,单就这一句,已经挑起了王绪飞的不满情绪!
连人际关系都处不好,怎么发展啊!
看来,这辈子,他也只能在科员的位置上待着了!
王绪飞飘忽不定的神情,被郑瀚江尽收眼底,心道:“桑晚榆啊桑晚榆,有我郑瀚江在,你这辈子想要发展,别说门,连窗都没有!”
想要打听的事儿已经有了结果,王绪飞无心再与郑瀚江周旋闲扯,草草结束了两人的饭局。
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中,把女儿叫到跟前:“梓乔,那个桑晚榆不适合做我们家的女婿,你趁早同他一刀两断!”
“爸,为什么?”王梓乔诧异的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王绪飞便把郑瀚江的话一五一十全说了,末了,对女儿说:“你要是为他好,就别把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更不要和他提起我同郑局长的谈话内容!”
王梓乔从父亲严肃的表情中看出他的决心,一下子哽咽了。
她一声不吭哭着跑了出去,王绪飞叹息一声也没拦她,他知道,要彻底说服女儿放弃桑晚榆,需要时间。
“爸,如果桑晚榆能当上后备干部,你同意不同意我和他结婚?”王梓乔去而复返,抽泣着问。
“那也要当上了才行,要是他十年八年后才成为后备,你早成老姑娘了。所以,我只能给你们仨月时间,要是他到教育局工作满一年还没有被提拔的迹象,你必须和他分手!”
“三个月啊,自己和桑晚榆相处的时间也许就这么多了!”
王梓乔心中十分忧伤,她迫切想见到桑晚榆,鼓励他为了两人今后的幸福生活努力奋斗,只是,她自己的心里也清楚,三个月的时间,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什么都改变不了!
第二天,桑晚榆还没下班,便接到王梓乔的电话,要和他一起共进晚餐!
其间,王梓乔把父亲的意见透露给桑晚榆,尽管话得十分委婉,但桑晚榆听出来了,王绪飞这是嫌自己没出息,不想让女儿嫁给自己,心情一下子变得糟透了。
饭后,两人一起到公园散步时,他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搞的王梓乔心里也挺难受的。
她想让桑晚榆忘掉这件烦心事儿,便拉着他坐在公园长椅上,头靠在桑晚榆胸前,用手指着天边红彤彤的晚霞,问:“晚榆,你说,我和那片晚霞谁更美?”
桑晚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你……”
桑晚榆的话严重伤到了王梓乔的自尊心,她生气地站起来,拔腿就走。
桑晚榆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补救:“梓乔,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同种物体才有可比性……”
奈何人家王梓乔根本不想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桑晚榆一个人站在椅子前捶胸顿足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