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吃得好,是黄米、酱羊肉、热汤和泡馍。水果也上场了,柿子还没熟透,粉嫩的黄红色,三五个童女,端着盘子,分着水果。
后富有编钟之声,一套六十四个,每个钟都可从不同的侧面敲出乐音,大家合奏一曲,乐韵悠扬,响彻宫内外。
生活得好的女孩们,暂且忘记了她们的明天。
她们点了“守宫砂”的玉臂,悠悠地动,一点凉意透过薄纱,时而贴着肌肤,时而掩映不见。
这下墨姝儿算是看明白了,她们是被选进宫的秀女。
墨姝儿看着那个女子坐在檐前阶下,孤单一人,不肯入群。
只因她情绪起伏,为了一个说不出的原因,烦闷地、无聊地拍着水果盘子上的几个瓷碗和竹著。
雨水滴着。
叮——咯——
叮——咯——
那几个空碗,袒腹承接着水滴,有的盛水多,有的盛水少,偶尔竹着敲打着,竟发出清脆、玲珑的声响,抑扬徐疾。
乾清宫中,正是男子居住之处,原来在这里,宋天蔚是这里的皇帝,梳洗打扮好之后的童女前来觐见,不敢辱命。
宋天蔚坐在殿上,把当初送她的琉璃苏手链命人呈上。
流光溢彩,一闪一闪,有棱有角,手链映着琉璃光,分外动人,宋天蔚开了金口,
“宝物赠美人,就将此链赠与这位姑娘。”
宋天蔚手指着女子。
复了皇命女子被带回了储秀宫。
宋天蔚退避了一切人,在庭院,独自一人练剑,说是练剑,其实不过是在止疼,因为此刻他的心很疼、很疼。
剑在腕间翻了几朵花,反复舞动。
——不知在什么地方,遥闻叮咚的铃动,他停了下来。
只随声舞剑,劈、砍、斩、撩、挂……心境竟与声响不谋而合。
储秀宫,她敲着碗。
女子敲着碗边,自己也受一种莫测的因缘牵引着。
隔了亭台殿阁,隔了重林密树,有一个人,剑花一时矫若游龙,一时沉雄稳健。她为他伴奏着似的,无限悲哀。
——至激情处,猛一着力,一声碎裂,原来女子收煞不住,把碗敲破了,
而乾清宫外,他噗出一口恶血,二人似乎有心灵感应。
四处除了雨声一片死寂。
男子在险境之中,剑未收,人踉跄几步,生生止住,用衣袖抹了抹血又继续舞剑。
竖耳细听,漫天淅淅沥沥的雨蓬然覆盖着他,人呆立在雨中。
心灵互通地,她只觉不对劲儿了。
手指上一滴殷红的鲜血落在破碗的残渍中,缓缓地化开、化开。
女子的手一软,碎片瘫滑。
手指一道深痕。
血洒了一地,也染红了丝锻。丝本来是有生命的衣料,只比人先死了。
男子像被一根丝牵扯着,急步过了重门,踏进后宫阶前,他忍不住了,他必须马上见到她。
他手上抱起她,为她吸去手上的血污。稍一用力,她在痛楚中颤动了一下,半张开星眸,望着面前的宋天蔚。
她的血汩汩失去,她的前尘回来了,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宋天蔚嘴角上的一抹血迹。
他撕扯她的衣袖来包扎腕伤,红,淡淡地渗过重丝,她的脸更青、更白了。
时间静止、停顿,天地间是钟情。
一名传卫到处找男子的踪影:
“启禀陛下,有人求见。
他放下女子,匆匆而去。
女子骤失依凭,有点惆怅。
只见他突回头,遗下一句话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