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死了之后跑得慢一点没来得及喝上孟婆的汤,还是我在端起碗的那一刻后悔了。反正,那些凡尘俗世还在我脑子里,我一闭眼睛,就走马灯一样地晃过来晃过去,给我扰的好不耐烦,虽然我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搞笑状态,说这些豪言壮语都傻得可怜,但是人各有志,总是顾虑太多就会落得现在这般惨淡下场,徒留教训。
“丫头,你到底喝还是不喝,磨磨唧唧的,老身汤都凉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端起碗又不喝,你若是俗世之事没断干净,那就趁早了却心愿投入轮回,你在这忘川河上飘飘荡荡地装什么女侠啊!”
“喝,喝,喝!我喝就是了,你这孟婆老奶,说话都不给人留颜面的么?好歹我也是个顾客,你是不是没听过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啊!你怎么能对你的上帝说这么粗鄙且不耐烦的话呢?真的是,你这样的人,要真是开了个临街店铺,估计今天开张,明天就黄铺子!喝!喝!喝!你看好了啊!你的上帝正在成全你呢!”
感觉孟婆汤有点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那一碗里有眼泪的味道,哦,对了,好像还有我在俗世时每每去王家铺子里喝的酒的味道,苦涩的,还有点回甘,竟是让人想入非非的味道,只是这碗小,一口就见了底,我觉得头有点晕,感觉闭上眼再也瞧不见那些烦扰我的事情了,我也开心,乐得自在,于是回头问那老婆子。
“孟婆啊,你之前有没有遇见过一口喝完还想再讨一碗的人呐?”
我摇摇晃晃地,模糊视线里,好像孟婆看看我,面露无奈之色,摇了摇头。
我使了好大力气才让我自己站稳,不过就一口,怎么这么晕,难道是喝猛了上头?不至于啊,王家的酒烈成那样都不见我有什么反应,难道,孟婆做汤时放了比王家酒更烈的东西?这臭老婆子,定是心胸狭隘,怕别人多喝她的一口汤,索性就喝了一口,倒进轮回里,再无下一碗的可能。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真的太适合断案了,竟然轻轻松松就看破了那老婆子的小心思,果然啊,这老婆子不适合在那俗世里买酒,就她这思维,不用明天,早上开张,晚上就黄铺子。
我笑了出声,“老婆子,既然没人讨得那第二碗,索性我就让你享此殊荣,再给我一碗,如何?”我以为胜券在握,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
可笑着笑着,就感觉这汤怎么还后起劲呢,越来越晕的时候,恍惚间听见孟婆说,不对,似乎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说:
“丫头,你可知道,从老身这里讨第二碗汤喝的人千千万万,他们都是怕不能前尘尽忘,仍留遗憾前去投胎。只有你,竞以这般口吻跟我讨汤,还真是个有趣的魂啊……”
我隐约中仍留嫌那老婆子啰嗦,“我就问你,予不予我第二碗汤喝!啰里啰嗦,还真是居委会主席的做派,磨磨蹭蹭,拖泥带水。”我伸手指着孟婆,但好像又看不太清那老婆子在哪里,索性就胡乱指着,即便我醉了,那老婆子总该听得懂我什么意思。
“可是丫头啊,你要知道,这第二碗汤可不能随意喝下去啊,汤中之味,只有饮汤者自知,味道越多,证明你前世越难脱身,越难忘却,老身虽不知姑娘究竟是尝出了何等味道,但看姑娘的神色,估计也并非一路坦途啊……”
好像那老婆子又说了好多好多,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似乎记得,最后依靠死缠烂打,我好像还是喝了第二碗孟婆汤,然后心满意足地一醉不醒,似乎应该是入了轮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