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艘战舰排成一列纵队缓缓驶进珠江口,周围窜行的商船们唯恐避之不及,听到风声的广州卫防海所赶紧把自己的六艘广船给开了出来。
“司令,中国人的战舰过来了。”
“挂黑、红旗,目视范围内的所有中国船,一律击沉。”谢菲尔德面色冷酷,随着他的命令,弗拉门萨号的主桅上立刻挂上了两面旗帜,片刻之后,所有战舰上的炮窗都掀了起来。
“船首炮准备,一轮试射!”
二副站在二层甲板,指挥着本层的炮手们,“校射开炮!”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传来,一枚重达36磅的炮弹呼啸着坠入了广船左侧的海里。
“方向修正,右标30分,四发齐射!”
轰轰轰轰,四门36磅的重型舰艏炮同时开火,巨大的轰鸣声几乎要把人的耳膜撕裂,四枚炮弹你追我赶,顷刻间飞跃一海里的距离,砰一声巨响,一枚炮弹准确的砸进了福船的船头,顿时木屑、残肢横飞,甲板上血肉模糊。
“头儿!贼炮凶猛,不能硬打啊!”
“掉头!赶紧掉头!回港里去!”
不过两轮炮击,谢菲尔德面前的这支明军小舰队便立刻掉头逃窜。
半小时后,西班牙舰队驶过了大虎山,谢菲尔德命令舰队停止前进,停泊于此处,封锁珠江口,等待陆军。
另一头,谢菲尔德再次任命卢平为陆军指挥官,2日下午,他率领二十艘运输船在澳门港靠岸,五千陆军随即开始向陆地转移。
“将军,你们可以在澳门休整,但是绝对不能从澳门发起进攻!”葡澳总督马斯卡雷尼亚斯看着不断从船上涌下来的西班牙士兵,眼神里满是焦急。
卢平都懒得用正眼瞧他,“西班牙士兵有权从自己国家的领土上路过。”
“可这里是澳门!”马斯卡雷尼亚斯简直快要崩溃了,“这里不仅是葡萄牙的属地,这里还有中国人的官府!”
卢平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明天就没有了。”
“这是西班牙和中国的战争,不是葡萄牙与中国的战争!”
卢平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把抓住马斯卡雷尼亚斯的衣领,“葡萄牙国王同样是腓力四世,我亲爱的总督阁下!”
马斯卡雷尼亚斯被卢平的动作吓到了,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卢平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笑起来,他轻轻松开自己的手,拍了拍马斯卡雷尼亚斯的肩膀,“国王陛下不会忘记总督的功劳的。”
傍晚时分,五千西班牙陆军全部集结完毕,卢平立刻对澳门县衙发动进攻,县令及府内二十七人全部战死。
6月3日,卢平接到谢菲尔德的命令,立刻从澳门北上,攻打广州南大门,香山县。
香山县中原本驻扎有香山卫千余卫所兵,但由于长期无人监管,香山卫早已废弛,千户下属不过二百余老弱病残。
卢平于3日下午进抵香山县城下,明军困守城中,香山县令散尽家财临时组建起一支千余人的义勇,与卫所兵一起守城。
卢平见县城城墙年久失修,果断下令用大炮轰击南城门,两轮炮击后摧垮南城墙,西班牙军队蜂拥而入,明军寡不敌众,迅速溃退,香山县令自缢身亡,指挥使逃亡。
夺取香山县之后,卢平随即与谢菲尔德取得联系,海军与陆军在4日一早,同时进逼广州城。
广州城里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明代的广州远不像后世那般繁华,当时的福泉月(福州、泉州、月港)地区才是东亚第一贸易港区,所以广州城里的官僚也好,百姓也好,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第一个被打击的对象。
广东布政使急忙派人向远在福州的熊廷弼求援,广东都指挥使则开始紧急征召广州卫的军户回营,按照编制,广州卫下辖六个千户所,兵力至少六千往上,但是由于呈平日久,军户逃亡严重,空额率在30%上下,此时广州卫就算把老弱病残都拉出来,撑破天也就四千五百人,没办法,都指挥使只好与布政使商议,找商人们“乐捐”一笔银子,用来征募营兵。
布政使司里,东南会馆与粤商会的代表分坐两边。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珠江口被西班牙舰队封锁,他们的商船都出不去港,一旦西班牙舰队冲进来,船也好,货也好,恐怕统统都要被付之一炬。
“战事紧急,本官也就不啰嗦了。今天召两位来,便是商议乐捐一事。广州卫所废弛已久,依靠这些老弱病残去抵御洋寇自然是笑话,所以本官必须要另募新兵,单独成营。粮食城内倒还有不少,但是兵饷本官实在是囊中羞涩,两位的身后各有一方豪富,万望此时莫要推脱,齐心报效国家,解广州之危。”
“乐捐报效,为国分忧本乃我等份内之事,我东南会馆愿捐五万两。”沈良非常“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数字,他毕竟是客商,并不愿多捐。
“粤商会捐十万。”伍可诩一开口就比沈良多捐了一倍的银子,他倒不是要和沈良分个高低,只是因为自己的妻儿老小都在这城里,他可不想这广州城遭受兵灾之苦。
“好!好啊!”布政使总算松了口气,这十五万两银子足够给五千人发半年的兵饷,“等将来战事平息,本官定会上表朝廷,为二位请功!”
当天,都指挥使开始在城中征募新军,然而谢菲尔德并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
5日中午,西班牙舰队驶临广州城下,炮轰广州港。三十多艘商船被摧毁,西洋行的大楼也被轰塌一半,趁着炮火的掩护,卢平在珠江上搭建浮桥,准备渡河攻城。
6日,广州的求援信终于送到了熊廷弼的手中。
“俞咨皋,你马上带两万人马南下广州驰援,高文祥,你率水师截住敌军退路。马特使,请速速联络你国战船,与高文祥一同南下。”
6月7日,俞咨皋两万陆军拔寨起营,同一天,高文祥率领中英法三国联合舰队六十艘战船南下,舰队中包括“靖海”和“平海”两艘800吨级大帆船,以靖海号为旗舰,浩浩荡荡奔广州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