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假日注定了街上人满为患。即便陆顺起了个大早,挤上通往关度第一班车时,车上已是满满一车人。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推开车窗玻璃,任清晨的凉风徐徐而来,陆顺陷入了深思。从老家出来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大大小小多少事,社会上、工厂里,纷争无处不在,公平与正义时刻在接受着现实的挑战,持敬畏之心又有几人?时代不管怎么变化,一旦法律被践踏,公平与正义遭到亵渎,人民的生命安全何来保障,幸福从何谈起?
不过,陆顺也有些庆幸,在这过程中认识了林晓薇,自己虽然不图什么回报,最起码她还常持感恩之心;认识了袁瑛这位红颜知己,仿佛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打开了一扇窗;认识了林老爷子,虽然他已渐渐远离了这个社会的核心圈,但他身上所代表的上一代人持有的乐观、正气往往让陆顺想来充满了力量。
公交车驶入冷水地面时,陆顺想“兰霸天”一死,树倒猢狲散,冷水的治安应该在一定程度上有较大的改观。事实会不会是这样的呢?作为过客的陆顺自然无从得知,眼里能看到的只是哪个地方又起了座高楼,哪里又有商家开张运营了。
在挤上东江开往西江的公交车时,差不多是七点多了,如果正常的话,应该在上午九点左右能够赶到林晓薇家。本来她也邀请了陆波一起到她家过节,但陆波最近又谈了个女朋友,说是要陪她就不来了。
陆顺是在始发站上的车,自然还有得位子坐,公交车开过几个站后,由于人多,后面上的乘客就都只有站的份。陆顺看到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年夫妇上来,便起身让座。
“大爷,这里来坐。”
大爷客气话也没一句,就大大咧咧坐上去了。可他们是两个人,让座的却只有陆顺一个人,便扭头对身边一三十多岁年轻女子说道:“起来,让座!”语气明显有强行的意思。
“我为什么让给你!”年轻女子显得被惹恼了,哪有强迫人家让座的。
“你不知道见了老人要让座吗?没有教养的东西,起来!”说着,就开始强行拉扯了。
年轻女子哪里肯让座,一边双手死死抱着座位背靠位置,一边也骂骂咧咧起来,“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出门被车撞死……”
老汉见对方骂自己,就抓起年轻女子头发,把她脑袋往座位背靠上撞。
老汉的行为让一车人大跌眼镜,有的人开始指责唾骂他。陆顺看的也是直摇头,这年代怎么回事,年轻人这样,老年人也成这样了。他上前抓住老汉的手,“够了,你不觉得过份了吗?”
这老汉象疯了一样,转过身来又想拉扯陆顺,挣扎了几下,感觉陆顺孔武有力,就不敢再动作了,但嘴里却又对陆顺骂开了,“你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事!”全然忘记了陆顺刚才让座的事。骂了一阵后,陆顺也懒得理他,他也就消停了。
过了几站,上来几个年青人。他们看似好像是一起的,但上车后便分开了,分散在公交车的前部、中部、后部。这个细微的关联谁也没注意,更多的还是在回味或品评刚才让座的那场闹剧。
车行还过十几分钟,公交车前部传来一年青的大声提示,“大家小心,车上有小偷!”跟着又是扭打的声音。
年青人一提示,车子的中部、后部立马有人惊呼,“我的钱包被偷了!”而且还不只一个人在叫喊。
陆顺看向车子的前部,发现一年青人已扭住一小偷,跟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拷,“吧哒”一声,就把那他拷在公交车里的立柱上。接着挤到公交司机旁边,亮出一证件,“我是警察,把车开到附近的东城派出所!”
有了警察的发声,公交司机立马改变了行进的路线,方向盘一打,把公交车向附近的东城派出所开去。
就在大家认为没事的时候,突然公交车中部又一年青声音叫起来,“停车,停车!”待大家看过去,才发现一年青人正手持匕首架在一老年人脖子上。而那老年人竟是刚才争座的老汉,此时他一点也不敢叫嚣,正吓得瑟瑟发抖。不一会,又有三、四个年青人向手持匕首的靠拢,看神情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快停车,把我们同伴放了,不然我就杀死他!”手持匕首的稍稍一用力,老汉的脖子就露出一道血印来。这时候连老汉也在叫喊着要司机停车。
年轻警察犯难了,不说满满一车人,来回走动就不容易,何况要应付的是有刀具、已经挟持了人质的四、五个犯罪份子。如果不停车放了他们,对方就有可能伤害到人质,甚至会有更多无辜乘客遭殃。
正在年轻警察犹豫不决,那几个小偷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就在手持匕首的小偷身边不远的陆顺借着车子的摇晃,左手向其持刀的右手内侧一伸、一推、一抓、一捏,小偷手上的匕首便远离了老汉的脖子,从小偷的手上脱落,手柄恰到好处的掉在陆顺的手里,整个动作快速、自然、流畅,仿佛是小偷在配合陆顺完成夺刀、接刀的全部过程。陆顺夺刀成功后,并没有停歇,化掌为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其他三个小偷脸部。他要在近距离、短时间内让他们失去战斗力,避免再有人质被挟持。
可怜那几个小偷还没反应过来,脸部就开了花,被打得眼冒金星,哪里还顾得去挟持身边的乘客。而且周围的乘客前头一看到他们亮刀挟持人,早就能躲多远躲多远,他们一时之间也逮不到人。
年轻警察很快也跟了过来,非常感激地注视了一下陆顺,然后对着几个小偷厉声喝道:“全部给我抱头蹲下!”有蹲得慢的,他毫不客气地上前踹上一脚。那个被挟持老汉这时候好像又恢复了先前的跋扈,按着受伤的脖子,嘴里在不停地叫骂着,不时还朝着小偷的后背踢上几脚,直到年轻警察制止他才罢休。
公交车很快驶进了东城派出所。待车子一停稳,年轻警察就将几个小偷驱下车,然后要陆顺跟他一起去做笔录。待处理完毕再回到公交车上时已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陆顺原来想象的九点半左右赶到顺山只怕要往后推移了。
年轻警察叫钱程,是市局刑警队的,最近受市局指派到冷水接手一起命案,调查了快一个月了,一点线索也没找到。端午节到了,也只好暂离冷水过完节再回来。
也许同是年轻人,更或刚才在车上共同制服了几个小偷,当两人一起重新站到公交车上时,关系一下子密切起来。两人在车上天南地北一直话聊到西江公交站,才匆匆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