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是身穿青色的连山弟子袍,年纪又相差不算太大,胡戈和苏善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
苏善生的面善,不管对谁都总是笑咪咪的,待人也极为和善,在他身边的人往往会有如沐春风之感。
胡戈进入连山,将来正是要通过种种运作,接替族叔胡青风继任翠屏峰的峰主之位,而且只要修到元婴,家族中的一个长老位置也是跑不掉的。所以如果不是面对师尊,他的脸上一般不愿意做出太大的表情来。因为胡戈认为,喜怒不形于色,是一个上位者最基本的素质,从少年时就应该注意培养,如此才能渐渐形成不怒自威的气度,让人望而生畏。
这就让胡戈显得有些冰冷孤高,让人觉得他有些持才生傲,难以接近。
这隧道里面是一处胡青风私设的秘密暗牢,连山派中除了他们叔侄俩,就再也没别人知道。
胡戈早在收到赤輝公纸鹤传书的时候就匆匆结束了手中的课业,来到了暗牢中等候。
因为赤輝公的到来,给原本死气沉沉的暗牢里带来了些许气流的涌动,墙上悬挂着的火烛也跟着摇曳了起来。
当听到赤輝公那有些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胡戈就转过了身子。
赤輝公把鲸油火把随手挂在墙上,急匆匆的朝着胡戈弯下腰一揖后,才毕恭毕敬的说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小老儿都已经办妥了。”
赤輝公抬头一看,胡戈已经突破炼气五层!便又道了声恭喜。
胡戈摸了摸脸颊上的伤疤,面无表情的说道:“这灵鱩的效力确实不错,也希望苏善能好生受用一番,才不枉我费尽心思送这么好的东西给他。”
赤輝公又道:“公子,三条灵鱩,让一名炼气三层的小修丹田爆毁足矣!既然事情以了,还请放了我的孙儿吧!”
胡戈摇摇头道:“只是这样便放过你太过便宜,我族中抓得这条小龙鲤也不是十分容易,这样吧,你再供上五十条灵鱩鱼,助我族中子弟修炼之用,我便做主放了小龙鲤就是。”
赤輝公叫到:“公子,这灵鱩和普通鱩鱼不同,只在东海海底的一处极为隐秘的灵泉泉眼附近才有,两百余年才能长成一条,稀罕的紧,就连风物志中都没有任何记载!小老儿我积攒了五百年,也才攒了这十余条,你让我一时之间去哪里去寻得五十条哟!”
胡戈冷冷的说道:“东海没有还有西海,西海没有还有北海,四海之大,总不会只有那一眼灵泉吧!总之,我从天遖残境回来后,要看到五十条灵鱩,没有灵鱩的话,你那孙子滋味虽说是比灵鱩差些,煮来吃也很是滋补。”
赤輝公连忙道:“好好好,灵鱩的事再容我想想办法,能否让小老儿先见见孙儿,好求一个安心?”
胡戈点头答道:“这个要求倒也不太过分,就允你见上一面罢!”说罢便挥一挥衣袖,身后的一道石门紧跟着嘎然而开。
石门后面,是一处不大的石穴,里面有一个约么六七岁的小男娃儿,被一条儿臂般粗细的铁链锁了琵琶骨,跪坐在地上。伤口处的皮肉向外翻卷着,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伤口上面被胡乱撒了些止血的药粉,和污血混合在一起,把明绿色的绸缎衣服浸染成脏黑的颜色。
“孙儿!我的孙儿!”赤輝公心痛如绞,几步跨上前去,把小男孩抱到怀中,哀声呼唤着。
小男孩耷拉着眼皮,一动未动,原本玉雪粉嫩的脸上已是死灰一片。
“放心吧,活的好着呢!”胡戈走了过去,只是轻轻的拽了拽铁链,小男孩干裂的嘴唇中立刻泄出了一丝痛苦的呻吟。
“这这这……公子如何能对一个孩童下如此重手啊!”
胡戈轻飘飘的说道:“孩童?就算是无害的孩童模样,也还是一条龙鲤!恢复成真身用尾巴扫我一下我也是吃不消的。不用点手段制住怎么行?只是穿了琵琶骨他不能再变成真身而已,日常吃喝可是一样不少的供着呢!”
赤輝触碰了一下铁链,一股刺骨的寒凉顿时传到了手上。他认得是海底的千年寒铁百锻而成,龙鲤虽然天生神力,却也挣不脱这种韧度和硬度极高铁链。
小男孩的周围的石板地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这是为了专门防止小龙鲤走逃而画的,名为画地为牢的符咒,只要小龙鲤离开符咒的范围,立刻就会遭雷电穿心而死!。
赤輝公好歹也算是海中一霸,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龙鲤受罪。
他小心的避开小龙鲤的伤处,用力的抱了抱它小小的身体,颤声道:“孙儿,你且再忍一忍,爷爷过些时日就来救你出去。”
小龙鲤双目紧紧的闭着,只是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脱离了水域太久,已经让他已经干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胡戈看着赤輝公的小动作,心中不免笑这老龙鲤愚笨。
若不是早已准备万全,族叔又怎么会放心他一个炼气五层的小修和已经化形的海妖单独呆在一起?若是不把小龙鲤搞成这么个凄惨的模样,那老鲤又怎么会心疼?只有心疼了才能方便差遣。
有了小龙鲤在手,这赤輝公投鼠忌器,根本也不敢伤他分毫!
更何况,他手握能触发翠屏峰护峰大阵的机关,若是这老龙鲤真敢闹出点动静来,别说是救孙子,保管他自己也是有去无回!这一点也是赤輝公早就知晓的。
独自摆布赤輝公这样的大妖,也算是族中对他的一场小小锻炼。
看见赤輝公一副颓然的样子,胡戈不免在心里对自己刚才表现出来的狠辣手段感到十分的满意。
化了形的海妖又怎么样?一旦被捏住命门,还不是乖乖任凭自己差遣!
赤輝公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葫芦,塞进小龙鲤的嘴中勉强灌了几滴,又将葫芦交给胡戈,道:“公子,这里面的灵液拜托您每天喂上些,不然怕是还等不到我凑齐灵鱩,孙儿就要干渴的受不住了!”
胡戈接过葫芦,翘了翘嘴角,似笑非笑的问道:“听说你们龙鲤不是性子很烈吗?我还以为你为了不让那小龙鲤受罪,会直接将他掐死呢!”
赤輝公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一手托起坠在小龙鲤琵琶骨上的沉重铁链,希望他能暂时好过些,苦苦哀求道:“再怎么性子烈,舐犊之情却也还是有的,还请公子多多善待我的孙儿啊!”
胡戈挥一挥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小龙鲤你也见完了,现在就滚回海里去吧,只要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还你一个活的孙子这一点,我还是能保证的。”
“不打扰公子修练了,小老儿就此告辞!”
赤輝公瞅了怀中仍是昏迷状态的小龙鲤最后一眼,将他轻轻放下,压下了眼中的愤怨,面色颓然的走出了暗牢的隧道,脚下架起一团青云,朝着东海直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