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来颠覆这一切的。
计繁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回头，因为来找他的人并不多，能够轻而易举找到他的，清城中只有三个人，这么大白天的肆无忌惮的人，却只有一个。
“小老头，我问你一件事儿！”计繁悄悄地走到他身边轻声道。
端木影岱原本凝重的神情因为听到的这句话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丝慈爱的笑。
“你想问皇后之死？”
“和皇后之死有什么关系？我早就知道的啦，我是来问你另外一件事的。”
端木影岱笑了笑。
“哎，息王殿下的死士……都跑到哪里去啦？”
“你问这些干什么？”端木影岱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计繁听出了他话里的寒意。
她并不放在心上，“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只不过……只不过来确认一下而已。舅舅，你可不可以不要……嗯，不要再帮他了？”
端木影岱的目光仍凝视着面前的池塘，“你放心，无论你怎么折腾，我绝对不会叫你有半点损伤也酒是了。”
计繁突然猛烈地摇了摇头，“舅舅，你还是不明白呢！我说的可不是我自己，我自己有什么损伤本来也没什么要紧，我说的是……”
“襄王？繁儿，你知不知道，他的母亲杀了……”
“我当然知道啦，可是……”
“你放心吧，我答应过你不杀他，那他自求多福也就行了，至于别人要不要杀他，那是别人的事，你和我都管不着。”
“可是你至少可以让他们不杀我，那为什么不可以也叫他们不杀他呢？”
“繁儿，并没有人要杀他。”
“啧啧，如果你的这位主子真的做了皇帝，那不论是襄王还是睿王，都得完蛋，除了他们，其他人恐怕也不能幸免吧。”
“他并没有你说的这么恶毒吧？”
端木影岱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连自己都并不确定，因为他和云澈待在一块儿的时间不短，知道他并不是表面上看来真诚无欺的人。
“怎么没有啦？舅舅，皇后娘娘可是他的母亲，他也能……也能害她，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你怎么知道的？”
“云渊说的呀，息王妃曾经调制过一种香，以梅花入香虽然很好，但再加上一点其他的东西，可就不成啦，记得好几年前崔姐姐去承影阁做客，就说起过一个骇人的故事。”
“什么故事？”
“咦，你居然不知道？”
“我那时候已经被你师父赶走了。”
“噢噢，原来是这样呀！崔姐姐说苗疆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名字叫做‘花易折’，因为无色无味，所以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就连崔姐姐自己也无法分辨。可她那天把那种毒药拿出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分辨出来啦，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她说苗疆有两户人家有宿仇，其中一家人在十多年的时间里尽数死去，旁人都道这家人太倒霉，但崔姐姐的父亲去瞧过之后，却说这家人是被人家下了毒，因为毒药混在一种香料中，当然啦，并不是梅花，但还是改变了香的味道，这种味道平常人闻来并不觉得有异样。”
“你的意思是说，息王也是以这种方式杀了皇后？”
“对呀对呀，就是这样的，云渊说过，皇后娘娘喜爱熏香，因为去年息王府的梅花开得很好，息王妃就摘了一些入香调制，我可是闻过的，这次……”
计繁嗅了嗅周围，“这香味却是闻不到啦。”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也会中毒。”
“你可真是笨！她自己不会备着解药嘛。”
端木影岱这下才明白，原来此前云澈曾对他说起过，皇后娘娘身体不好，随时可能撒手人寰。他记得云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着实有几分悲戚之色，现在看来，却全是装的。
“当年祖父就是为了躲避权谋，才遁入深山避祸，可又有谁能想得到，不管他如何躲避，该碰上的还是要碰上。”
“舅舅，师父说我母亲生下我之后不久就死了，你说说看，她的死会不会也和这位皇后娘娘一样另有隐情呢？”
计繁问完这句话之后，梅园中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端木影岱虽然没有回答计繁的话，在他看来计繁也不过随口一说，但计繁有这种想法却并非一朝一夕，也并非因为皇后之死而突发奇想，在她来到清城之后第一次遭到刺杀，她其实已经开始想这回事了。
最开始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几分荒诞，大概自己太想为云渊找一个理由，但现在她越来越觉得，云澈一定要杀她的背后，恐怕暗藏着别的什么隐情。
虽然这隐情她一时半会猜不出来。
便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计繁身影一闪，没入梅林中。
“张管家，我正要找你。”苏夕翎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她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说话声。
但除了端木影岱之外，梅林中却别无他人。
“王妃娘娘，您找我有事？”端木影岱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一礼。
苏夕翎点点头，“这是殿下托人从宫中带出来的信，殿下的意思，是让张管家依此行事。”
端木影岱接过信，信是被拆过的，他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便要抽出信来看，苏夕翎却已经转身走了。
她走了没两步又停下来，转过头道：“殿下的嘱托，希望张管家尽力而为，成败也只在此一举了。”
“是。”
从前太子府的云影卫都已经在暗中混入临云宫，皇后新丧，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包括皇帝云绪。
端木影岱知道，临云宫中不久便会又有一次变故，他无从推断云绪究竟会因何而死，但他知道云绪的确是马上就会死了。
那时候恐怕大家都会谈论，说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不忍皇后独自一人撒手而去，而云澈，则会顺理成章地继承帝了。
计繁又出现在他面前，端木影岱一惊，生怕计繁来抢信，便先藏了起来。
“谁要看你的信啦？”计繁笑了一下，但她的笑却与平常大不相同，看在端木影岱严眼中，竟生出几分寒意来。
“那你说说看，你想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