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唱歌不太好听,听你们唱就可以了。”
苏瑞觉得时星有趣,包间里明明里热闹非凡,灯红酒绿,不少人都在放纵平时压抑的心情,就连那个一直跟在许柔后面巴结奉承的女生,也懂得趁这个机会攀上家世不错的男生。
可时星坐在那里,腰背直挺,姿势端正,像在班里上课的模样,不主动找人交流,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喜欢阿扬”
苏瑞语气没有疑问,斜靠在沙发背上,歪头看她,眸里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
时星回头,也看着男生,目光没有闪躲,“和你有关系?”
没有承认与否,时星讨厌苏瑞的态度,准备起身出去透透气。
“我让你走了?”
苏瑞拉住时星胳膊,手劲很大,时星吃疼,瞪他,
“松开,我跟你好像并没有很熟,”
并没人注意两人之间的动静,时星拿另一只手去掰苏瑞的,男生看时星苦苦挣扎,涌起戏弄的心思,他把头靠近,嘴巴附在时星耳边,“不然和我试试看?我不比周之扬差的,喜欢什么,哥哥给你买,怎么样?”
苏瑞说话喷出热气在她耳朵上,时星反感,使出全身力气,总算挣脱苏瑞的束缚,冷冷道,“我看就不必了吧,毕竟物种不同,人和畜生哪能沟通?”
说完开门出去,不想再多待一秒。
而苏瑞被这么羞辱一番,不但没有生气,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神经质的倒在沙发里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太他妈有意思了”
在厕所冲一把冷水脸,两手撑在洗手台上,时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心里郁闷之气才算排解一点。
走廊转角遇到陆励,他斜靠在墙面,时星这样走过来,陆励一抬眼就能看见她。
时星有种陆励像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她的错觉,
今晚陆励很不对劲,就像现在,他明明只那样站着,神色平静,但一靠近,就能感觉他周围的气场很低,
“怎么这么快就准备走了,周之扬没管你?”
陆励走过去,两人有身高差,他一靠近,时星就觉得有压迫感。
“你什么意思?”她问他。
“没什么意思,只是突然想到,你在餐厅兼职一个礼拜,难不成就是为了给周之扬买礼物?”
一想到这样地事实,陆励就嫉妒到快要发疯,感觉心口有怒火在燃烧。
“是,的确是想买个像样的礼物送给他。”
亲口听见时星承认,陆励如遭雷劈,酸水直往心里冒,
“你喜欢他?”他问,表情玩味,像是讥讽她的不自量力,
“要说喜欢,整天黏在他屁股后面地那个女孩才有资格吧,毕竟门当户对,金童玉女,不是嘛?”
“也是,若能攀上周之扬这么个贵公子,也能少走些弯路。”
陆励拼命告诉自己:别说了,别说了。
可嘴巴不受控制,他不好过,此刻也不想让时星快活。
时星仰头看他,神情倔强,能从陆励嘴里听到这些话,说实话,不寒心是假的。最起码在她深陷窘境的时候,是这位少年毫不犹疑的伸出援手,甚至在自己心里,觉得他是可交的朋友,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她冷笑,退后一步,“呵!那我们也没再说话的必要了,毕竟我这种爱慕虚荣的人还真的挺不受待见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在心里疯狂咆哮。
陆励窥见时星眼里的鄙夷,手足无措起来,怒意被悔恨取代,自己在这里等了她十分钟,可不是为了求得这种结果。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脑子乱成一团,陆励想拉住她好好解释,告诉她,他没有这么想。
“是我自以为是”时星打断他,不想听任何解释,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因为你帮过我,我就天真的以为,你和那些只因为我有着不堪的家庭就敌视我,轻蔑我的人不一样,看来我还真是看走眼了。”
时星侧身躲过陆励伸来的手,不想多待,今晚遭受的屈辱已经够多了。
看人越走越远,陆励又气又恼,双手抱头,狠狠揪着指缝中穿插的发丝。
“啧,女孩子可不是这么追的!”
胡颜裎从暗处走出来,看见陆励懊恼不堪的样子,不由发笑。
本来只是出来接个电话,公司有个账目需要他首肯才能打款,处理好事情,回包间的必经之路,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少年闻声抬头,正气恼是谁多管闲事,没想到居然是他。
“关你什么事?”
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还好意思在我这装感情高手。
陆励心里嘀咕,胡颜裎上次在他姑姑那里吃瘪的景象,他还记在脑子里呢。
胡颜裎有些诧异,没想到面前的这位少年长相出奇的漂亮。
没有在意陆励语气里的迁怒,胡颜裎往包间方向去,经过少年身边,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要是你,明天就主动乖乖的跟人小姑娘道歉,男人嘛,最主要是能屈能伸。”
这话说完,胡颜裎自己都觉得愕然。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么爱多管闲事了。
这个点还有公交,九点多气温有些凉意,时星走在大街上。前面是一家三口,男孩四五岁的模样,从KTV门口出来,时星就一直和那一家人顺路。
应该是爸爸带着儿子去接妈妈下班,小孩子童言稚语,说着异想天开招人发笑的话,爸爸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和妻子十指相扣。
这副景象她从小幻想过无数遍,在她被同龄孩子欺负,被人笑指是个没人疼的可怜虫的时候,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健全,美好的家庭。
鼻子一阵酸意,时星在散发着橙黄色光芒的路灯下哭泣,她抿紧嘴巴,泪流满面。
此刻的夜色给了她一层安全感,没人会看见她脸上的泪痕,时星只想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她当然知道自己配不上周之扬,她更没有不自量力的去肖想过什么。家庭不是她能选择的,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在时刻提醒她的卑微,为什么总是在她以为生活出现一点光亮的时候,那仅剩的光芒就立刻被乌云掩盖。
胡颜裎没在包间逗留多久,他不爱来这种场合,今天是为了给刚从美国回来的朋友接风洗尘,约了不少朋友组的局。
司机在门外等候,他喝了不少酒。胡颜裎靠在真皮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有些粗暴的扯开领带,嘱咐司机开往哪个去处。
按下车窗,微风夹杂着城市的喧嚣扑面,胡颜裎神志清醒不少,思考要不要改变路线,去看一眼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女人。
视线里出现一个女孩的背影,单薄的肩膀有微微的耸动,看样子是哭了。
“老陈,停下车。”
男人的声线低沉且富有磁性,司机缓缓停下车,不知道老板意欲何为。
“小姑娘,如果有人让你难过,偷哭可不是好办法哦!”
胡颜裎想到KTV走廊上的那个少年,如果知道女孩哭的这么伤心,男孩怕是要自责到切腹。
知道男人是在和自己说话,时星抹干眼泪,眼皮还刺刺的发疼,不明就里,因为坐在车后座上的男人她并不认识。
“喏~”
胡颜裎把手伸出窗外,指间捏着叠的方正的手帕,“眼泪擦一擦”
“谢谢你”
时星虽然感觉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有些奇怪,还是礼貌接过他递来的手帕。
“再见~”
胡颜裎微微颌首,同她致意告别。
车子启动,时星站在那里,看着车子越走越远,觉得不可思议。
“老板,我觉得你最近变了。”
司机老陈对自家老板最近的做事风格很意外,要不是自己是无神论者,还真的怀疑老板是不是被魂穿了。
“怎么?”
胡颜裎意外老陈得出这种结论,没觉出自己有什么反常之处。
“公司里下属们都觉得您是挺冷情的一个人,不苟言笑,商场上处理事情杀伐决断,”老陈透过车内后视镜瞄一眼胡颜裎,怕老板生气,“不过说真的,我觉得老板你自从遇见陆小姐后,整个人都有人情味了。”
这是老陈的心里话,每次老板看见陆小姐,眼睛都会发光一样。以前跟在老板后面做事,只觉得老板沉潜钢克,喜怒不显。最近却总因为陆小姐时而暴跳如雷,时而神采飞扬,总算走下神坛,像个普通人了。
胡颜裎没说话,姿势放松椅靠在座椅,嘴角上扬。
陆励一晚上没睡,天刚大亮就去了学校。昨晚一直琢磨怎么道歉,他态度恶劣,说话还那么过分,时星肯定不想原谅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