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落被石壁上绘制的图画紧紧地吸引住,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移开目光。
齐予安见天落面对着石壁毫无动静,一面好奇地问道:“天弃,你看到什么了?”一面走近石壁,也看见了石壁上的那一排绘画。
正对二人的石壁之上,绘着一个石洞,洞内情形正如此刻一般模样,藤蔓垂吊,亮光漫散。一个年轻男子执刀作笔,正在石壁作画。左侧的一幅图画的是那名年轻男子骑在一只四脚巨兽之上,在狭窄的通道内疾驰,脚下是奔腾的巨浪,男子的面容似乎是极为难受的模样,栩栩如生。右侧的一幅图画中,年轻男子手扶石洞之壁正愁眉不展。
看了这三幅图画,细细琢磨之下,天落喃喃说道:“这些绘画好像是讲述某一个故事,我们需找到开头之处。看绘画的先后顺序应该是由左向右,且从左侧找到起始之处吧。”
二人一齐向左侧移动,走了半圈,终于见到第一幅绘画。只见在这幅图中,一枚巨石自天而降,底下是群山峻岭,正是暮宗山的面貌,此图的笔触画风粗狂豪放,与刚才所见全然不同,应是不同之人所绘。
再看第二幅图中,巨石落地,降落之势直透地心,将千仞之峰砸出数个天坑,连绵相接自大而小形成四个天坑,看这模样依次看来正是潜龙、祯龙、瑞龙及祥龙四个天涧。巨石最终停滞于祥龙天涧之底。
第三幅图中显示出沧海山川随着岁月变迁,四个天涧的底部形成暗河,定期潮涨潮落。
第四幅图里,表现出半年一次的大潮,气势骇人,历经无数岁月,终将巨石磨损剥离,黑白双石由此诞生。
天落与齐予安不禁对视一眼,没料到天石竟是坠落于暮宗山,天涧原来正是由天石坠地之势造成,却不知是哪位先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并绘于石壁之上。
二人接着看下去。第五幅图中,黑白双石相合形成完美的圆形,双石旁各绘着两个符号,似是某种文字。
天落不由轻蹙眉尖言道:“看这符号的形状,大概应是妖族失传的古文字。我好像在悬镜阁的一本古书中见过,当时觉得太过生僻古老,又是妖族文字,便将其搁置到一旁去了。”
齐予安有些吃惊:“妖族古文字?难道这些图画是妖人所绘?”
天落略略点点,“天石原本就是由妖族所有,想来他们知晓天石的由来也不足为奇。只是,可惜无法辨认这两个符号的含义。”
齐予安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个符号,应该不打紧,还是看看后面的图画讲些什么罢。”
第六幅图中,又见巨涛汹涌,惊天的气势仿佛溢出了石壁,黑白双石相离,呈现共鸣之状。看到此景,天落不禁“咦”了一声,再度回想起那一声古怪的琴音,自言自语道:“难道大潮之时,会让双石产生共鸣?”
天落看向齐予安,再次问道:“你仔细想一想,那时在通道之内,除了轰鸣之声以外,你可有感知到何种异样的声响?”
齐予安听后,不由得细细回想了一番昏厥之前的情形,那种嗡嗡的轰鸣声好似又回到耳旁,除此之外......他摇摇头,说道:“晕迷之前,只感觉到烦躁之声已经达到了极致,而后仿佛耳聋一般,又突然变得诡异的静谧,然而却是当真未曾听到什么异响。”
天落只好作罢,心内暗想:难道说白石正是在此天涧之内,因潮势所致而与木琴产生了共鸣?
百思而不得其解,天落暂时放下疑问,看向第七幅图。画中河水逆流,山川颠倒,星月异位,一派末世之景,令人胆寒。
第八幅图,双石合璧,朝霞初升,荒芜的大地之上生命新起。
看罢这四幅图画,齐予安随口说道:“这莫非正是天石毁天灭地,而后重生之意吧。”
天落沉吟不语,目光移至第五幅图中的那两个符号,不免心中生出一丝懊恼:“早知今日情形,当初无论如何也应看一遍那卷古书。如图中所绘,若双石共鸣则毁天灭地,那么此时洞外却是如何光景?”
齐予安见天落沉思不语,便自顾自地向右看去,发现画风突变,笔触甚是粗俗,不由笑道:“难道会画画的妖人都死绝了吗?”
被齐予安打断了思绪,天落一同看过来,只见接下来的四幅图画,线条简陋,寥寥数笔,点到即止。大概之意,应是妖族历经数代,在先祖口述要义的指引之下,终于经过山腹秘道来到天涧之底,见到悬浮于天涧尽头的黑白双石。然而,双石可望却不可求,可见却不可触。
齐予安想起天落讲述的有关神斧的禁制,不由说道:“天石与神斧的禁制倒是颇为相似,且看看妖人是如何得到天石罢,说不定可以得到启迪,取出神斧呐。”
天落却是想到另一层,对齐予安说道:“你不觉得我们正如神斧一般,被禁锢于此了吗?此石洞无一出路,亦无法回忆起如何进入此地。取出神斧,那是后话,先看看我们如何出去罢!”
齐予安不得不承认,虽然二人伤势已去,到底还是困于此处无法脱身。
看到第十三幅图,画风清新,笔触细腻,正是最初看到的那组画作的第一幅。画中一名年轻男子气宇轩昂,左手执一柄玄铁短刀,右手握一条粗实的铁索,牵着身旁的一只巨兽。
细看这只巨兽通体幽黑,四足粗壮,背负青铜金边铠甲,脊背一排骨刺散发着橙色的光芒。双眼如豆,闪耀着缃色的妖火。血色大口獠牙参差,尽来凶残威猛之状。身后一条长长的蛇尾,尾部竟是一个张开大嘴的蛇头。
天落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折翼,发现它正盯着石壁上的巨兽,一双金目之中竟流露出怜悯之情。
齐予安见此情形,便问道:“折翼似乎认识此巨兽,难道它也是神兽?”
天落点点头,说道:“相传,此虚无世界形成之初,八荒之地四方沧海,各有一只神兽由世外而来,守护一方。折翼乃是南方之神朱雀的后裔。而此图之中的巨兽,应是北方之神玄冥的后裔。看此模样,似是已经成为妖族的奴隶,可惜。”
再看下一幅图画,年轻男子跨骑神兽之背,并未像祖辈那样行走于秘道,而是从祥龙石桥跃下,径直来到双石面前。
而后,便是先前所见之图,涧底大潮涌至,男子骑神兽逆流而上,在通道中痛苦挣扎。
接着,便来到此石洞内,无法找到出路,一筹莫展。
图绘至此,竟与天落二人所遇的情形极为相似。由此看来,这个年轻男子也是不知晓因何会困于此处。
二人未及多想,急切地看向第十七幅图画,却见年轻男子于石洞内端坐,巨兽则于侧卧一旁。头顶方寸之处,绘制星辰之图,细看之下,似乎与实景并无差异。天落不禁暗暗赞叹这个年轻男子,竟然如此熟悉星辰之位。
接下来的三幅图画册,竟然一模一样。齐予安有些忿然,说道:“一样的图,干嘛不辞地辛苦连画四幅?莫非是在石洞之内呆得无聊透顶了?”
再看向右侧,近十幅图画竟然被人力毁去,只剩下斑驳片片的凿痕。
齐予安颇为气馁,索兴坐下,气愤地说道:“此人太不仗义,逃出生天的关键之图竟然抹去了。”
天落也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取过木琴与齐予安并肩坐下,叩开琴底暗盒,取出一个皮囊递给齐予安,宽慰言道:“先饮一口葡萄酿罢。图中的男子独自一人,尚且能够脱困出去,你我二人为何不能?且放宽心,待养足气力再寻方法罢。”
齐予安取过皮囊,豪饮一口,心情顿时爽朗了许多,说道:“有道理。你我兄弟二人定比那妖人厉害。”
天落再次看向最后那四幅图画册,隐隐觉得它们不应该是毫无差异。于是,暗暗将灵识落于第一幅星辰图之上,将星辰图映于识海之中,并投射于天际,不由得震惊万分,此星辰图与天际的星辰竟然完美的重合,分毫不差。
天落收回灵识,落于第二幅星辰图上,再将此图映于识海,正欲与前一幅星辰图相合,两幅图却在识海相触,轰然搅起惊涛骇浪,天落的灵识在巨浪的拍击之下,一时承受不住,气血倒逆,狂喷一口鲜血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