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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大河之上 灵犀上人

天色见黑,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雾霭,两人下觑的视线渐渐模糊,徐骧道:“蟒蛇身形过于庞大,我们还是在空中赶路较为妥当。”

苏凤闻言,没甚话说,道:“有理.“

话音刚落,徐骧脚底一发力,两人瞬间腾空向上,贴云飞行。

也许时差的原因,两人刚飞一会儿,便觉得视线越来越清晰,凛冽的寒气冲爆而上,徐骧心中一疑,欠身向下,风浪恍若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刻在苏凤脸颊上,剧痛难忍,触手一摸,黏糊糊的血丝从毛孔濡出。

她用衣袖擦掉脸上的血迹,忍住刺痛,问道:“大哥,我们到了什么地方?这狂风怎么这般凶暴?”,徐骧降慢速度,道:“这应该是雪原谷,一个神异无比的地方!”

两人在地面行走,放眼望去,碧草如茵,沟渠遍布,石灰岩堆积成丘,松软细碎,手一捻,“哗啦啦”石块滚落于地,溃散成粉,尘浪纷扬。

继续向前,低洼消失,迎面而来的山峰高耸入云,嶙峋斑驳,灰白相间。

突然,徐骧止住步伐,对苏凤说道:“二弟,在这个地方,不可运功发力!”

“为何?”苏凤挠了挠脑袋,一脸疑问。

“雪原谷的山峰极易坍塌,岩石被雨水一浇,热量传导至地底,地面燕草如碧丝,可山峰的材质如同粉末,况且尘土带有剧毒,一旦吸入,全身肿胀而死,你看看四周哪有生物存在”徐骧对此仿佛无比熟稔,侃侃而谈。

“喔,还真没有。”苏凤站在一处高地上,四处张望,一脸了然。

“轰隆”气浪如沸,两人闻声而动,转身一望,无数条体型硕大的巨蟒匍匐游来,势若奔马。

见如此,徐骧一惊,说道:“二弟屏住呼吸,千万别吸气”说着,金色的护体光罩轰然涨大,瞬间将苏凤淹没。

他手提苏凤的衣领,双脚踏地,借助突兀的石棱,冲天而飞,喧腾的光波向四周炸爆,耸立的山峰触风而靡,横斜倒塌,圆锥状的山头凌空碰撞,尘粉迸溅,弹飞的尘柱恍若一颗颗摇曳的流星,将碧绿如海的草丝披上一层白纱。

群蟒淹没于尘浪中,呼入的尘粉钻了身体内部,痛吼之间,激射的血丝冲天激射,就像一条条炫彩红绸,迎风上飘,把山峰浸染的点点红梅,煞是凄艳。

蛇尾不住地拍打地面,甩飞的泥土窜入高空,宽大的长坑赫然陈列,一会儿的功夫,又被纷扬的粉尘密密覆盖,一片雪白。

青蛇疾掠如飞,几个呼吸之间,便越过雪原谷,向高空攒行的两人,探头扑咬,喷出一股股碧绿的毒汁。

巨蟒紧追不舍,徐骧暗暗发急,照这样下去,到了三危山也于事无补。

想到这里,他对苏凤说道:“二弟,如今形势危急,你我两人必须兵分两路,才能保证安全”

“的确,那我们该怎么走?“苏凤望了眼身后的庞然大物,皱眉道。

山峰林立,沟壑纵横,翠林如海,触目的一切,碧绿如洗,方正的水湖点缀其间,亮斑如星,远处,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直插云霄,颇为险峻,山顶银白灿灿,霜花密集,翻卷的云朵缭绕掠过。

徐骧见状,计上心头,说道:“好一个去处。”

两人落在山顶上,徐骧递给苏凤一颗淡黄色的萤石,道:“二弟只管往西北走,如果方向正确,萤石会发光,不消三五日,就到三危山了。”

苏凤想也没想,接过萤石,问道:“那大哥你呢?”

“我嘛,嘿嘿!既然紧追不舍,那就陪它们玩一玩。”徐骧冷笑一声,冷色阴沉。

眼看后方青影浮动,乌云滚滚,他一拍苏凤肩膀,笑道:“事不宜迟,我先缠住它们”,说着,一道电光冲射而去,徐骧手握气刀迎击,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在滚滚云雾之中,看不真切。

——————

“轰隆隆”天空亮起一道之字形闪电,闷雷如潮,连响不断,苏凤看着越积越厚的云雾,自言自语道:“下雨了,赶紧下山,一个脚滑,可不是闹着玩呢”

岩壁恍若刀削斧劈,险峻无匹,自上往下,整齐划一,直至崖底。

他沿山顶边缘走一圈,举目四顾,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心中一动,便走到临海的一侧,低头一看,云雾缭绕,层层上涌,一丝丝幽蓝映入眼帘。

“好高啊!”他拍了胸口,深呼几口气,笑道道:“正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权当练功了”

苏凤尖叫一声,纵跃而出,金袍高高鼓起,穿云破雾,恍若一道赤日流光。

狂风肆虐,他眼睛眯成一条细线,泪水从眼角流淌,风浪灌耳,发出“呼啦啦”的轰鸣声,身体上下翻腾,随着风势当空乱舞。

“嘭”他正面撞到崖壁,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当即昏了过去。

雨滴击打山石,悦耳清亮,海风呼啸,卷起的惊涛撞在棱角高翘的岩石上,水沫银白如雪,飞溅十几丈,水汽蒸腾,缓缓上升,半山腰的云朵一经水汽的浸染,淡灰一片,略显厚重。

“呃,好痛……”苏凤呻吟良久,从昏迷中苏醒来,雨珠溅在眉梢,水沫飞散,僵硬的脸被突如其来的凉意一激,渐渐柔和变软。

他挪动身体,刺痛非常,当即传入了脑部神经,“啊”的大叫起来,左腿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看来已然折断了。

我该怎么办?苏凤盯着下方横斜的枯松,一脸无措,难道要困死在这儿吗?他不知何时落了泪,胡乱擦了一把,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茫茫海中,折翼的海鸥,浮在水面,等待死亡。

雨珠飞洒,细密冰凉,乌云中电光闪烁,轰雷如炸,崖侧的枯松摇摇欲堕,崖壁沟槽里的水珠,顺着一块外翘的岩面,浇在苏凤的双腿上。

他的左腿血肉翻卷,白骨森森,鲜血沿着树干滴落向下。

就在这时,他灵光一闪,蓦地想起尚未谋面的父亲,年幼之时,带着自己辗转南北的大伯,松岛上精心建造的木屋……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翻滚,眷恋与不舍,伤心,愧疚,痛苦……如刀一般搅割着胸口,让他呼吸如窒。泪水恣意流淌,难言的苦楚,窘迫的困境,让他失声痛哭。

许久过后,苏凤定了心神,想到自己未完成的事,怎能轻易放弃。

他把袍子扯成条状,裹住左腿,运转“灵飞术”,点住穴道,防止血液外流。

他缓缓挪动身体,抽出断剑,把松枝削成几根八寸长的短棒,贴住小腿,用布条固定,缠了一圈。

他的双手撑在崖面,略一吃力,身子腾空,一个扭动,挂在崖边。

一切准备就绪,苏凤深吸一口气,手指松开,身子飞速下坠。

“嗤”断剑轰然插入崖壁,碎块如飞,当空溅射,崖壁被划出一道极长的沟槽,尘土扑面。

苏凤的脸铺了层石灰,雨水浸湿,登时硬若龟壳,他的脸只有两道细缝眨个不停。

连续几次,他身体就像霜打的茄子,酸软无力,真气所剩无几,低头下看,山峰底部近在眼前,心中一喜,双手一松,仰面倒了下去。

“嘭”一声闷响,苏凤脑袋一晕,眼前倏而一亮,全身就像躺在一层棉花上,极为舒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他左右摇头,只见细沙如粉,西方挂着一轮赤红的夕阳,头顶却是乌云滚滚,水汽澎湃,竟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生态。

苏凤挪动身体,坐在一块岩石上,海水湛蓝,激荡澎湃。

突然,他眉梢一挑,断剑破空,青光入海,一直硕大的鲟鱼浮出海面,断剑斜插肚中。

他砸了嘴,咽下口水,掌力一吸,鲟鱼飞了上来。他拔剑刮鳞,开膛破肚,又将鱼肉放在水里冲洗,便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

半晌过后,苏凤摸着鼓起的肚皮,嘻嘻一笑,躺在岩面上,紧绷的神经一松弛,呼呼大睡起来。睡梦中,“灵飞术”吸收海面上精纯的真气,快速修复断折的左腿。

“哈哈哈”苏凤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一咧,发出愉悦的笑声,海风习习,吹乱了他蓬松的长发。

时间须臾而过,他醒来后,精神奕奕,左腿可以微微走动了。

苏凤摆正破乱的金袍,掬一把海水洗脸,对着海面,理了头发,微微一笑,掏出萤石,找准的方向,踉跄前行。

石棱晶莹,由万千透明石子堆砌而成,纹路斑斓,轻轻一碰,灼热滚烫。

突然,他手臂一凉,低头一看,一根细若蚕丝的雪线垂在半空。他双手一握,冰肤透骨,香气馥郁。

新奇之下,苏凤双手用力一扯,弹性十足,正欲松手时,雪线猛地上拉,迅疾如电,一下子将他拽了上去。

雪线另一端,一位身穿红布衣的老人跪坐在地,头戴箬笠,左手提一把鱼竿,右手拿一葫芦,望着半空中呼喊吼叫的苏凤,眉头一皱,自语道:

“奇了怪了,这几年是怎么了,不是海鸟,就是猛犸,现在是大活人,救不救呢?”

他喝了一口酒,笑道:“杀生始终不太好”

“嗷”一声尖锐的鸣叫穿破云霄,老人双臂一展,真气恍若火山爆发,层叠喷涌,彤红的绒毛渐次爬满全身,长约三十丈的巨大翅翼,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尖啸如雷,身形一动,瞬间冲向高空,翅翼一合,将苏凤牢牢抱在腹部,爪子猛一下探,气浪如飞,倒回原地,一气呵成。

气浪喷爆,苏凤只觉得眼前蓦地一红,就被一双翅翼紧紧扣住,流霞飞舞,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倏然间飞出,四肢叉开,腾空翻滚了几圈,“嘭”的一声,砸在地面。

他挣扎着坐起身子,揉了揉后脑勺,打量着四周,惊道:“怎么回事儿?这是哪儿?|

眼前闪出一道红色身影,跪坐于地,手持鱼竿,偏过头,眼珠子地盯着自己,喝了一口酒,嘴一咧,松垮的肉皮拉扯变大,直至两颊,嘻嘻一笑,问道:“毛孩子,叫什么?怎么跑下面去了?”

苏凤闻言,眉梢一皱,靠着一棵松,道:“我叫苏凤,你叫什么?看起来很厉害嘛”

“谬赞,谬赞。”老人大气起来,甚是得意,摘下头顶的帽子,脑壳油光发光,正欲戴上时,只听苏凤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哎!老夫这般风流潇洒之人,世间少有。”老人会错了意,捋了捋下颚银白的胡须,将鱼竿插在岩石间,腰背佝偻,几步就到了苏凤的身侧,蹲下身子,神采飞扬,嘻嘻说道:“当年老夫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风骚一时,所到之处,各种飞禽鸟兽,无不跪拜在老夫脚下……”

“这么凶残?你不属于人类吧”苏凤惊愕不已,大胆猜测道。

“自然,我么,是一头毕方鸟,你可以叫我灵犀上人。”

“毕方,毕方……”苏凤喃喃自语,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听徐骧说过,毕方是一种凶狂至霸的神鸟,骨骼轻盈,形体如鹤,疾如闪电,体内蕴藏的地火真炎一旦被激活,其凶威不亚于一些成名已久的太古凶兽。

灵犀上人见苏凤左腿受伤,五指轻弹,气劲蹭蹭飞出,打在断骨处,红光一闪,没入了皮肉。

“嘶”苏凤感觉左腿一凉,继而痒若蚁爬,淡淡的刺痛恍若细雨撩面,舒畅至极。

灵犀上人蹲在一旁,欣赏他脸上变幻多端的表情,新奇之余,暗暗想到:多少年没见到人类了,绝不能轻易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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