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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大河之上 三危神山

两人将近飞行了三天,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一路上,轻抚面颊的白云,叠卷交织,干燥如火,微微抽动鼻息,便觉得火烧火燎。

苏凤低头下看,金灿灿的沙漠点缀一丝丝碧绿,扑面而来的狂风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凉意。

一声声清脆的鸣叫声,自云深处传来,凝神细观,银白如雪的仙鹤并排一列,破云飞出,乍一见人,登时猛拍翅翼,疾飞如电,眨眼的功夫,消失在雾霭中。

凉风袭来,两人一吸,顿时精神一震,身形传斜,缓缓降低。

一座座山峰恍若飞奔的绿色巨人,从身边掠过,无数的细窄的溪流蜿蜒斗折,明灭可见,炽白熠熠,横陈于地面,时而悠悠一弯,拐入一片幽蓝如海的密林,许久之后,才恍然一见。

远处的山峰立了一个人影,竹冠草履,素衣皂绦,披在肩头的金发,随风扬起,气势雄浑,眸子直视过来。

“二弟,你可算到了,都等你半天了”徐骧远远的吆喝,声浪滚滚,内息不绝,欢喜至极,声音都有些颤抖。

苏凤抑制不住心中的急迫,长挥手臂,连连回应,偏着头,对灵犀上人说道:“那是我大哥,叫徐骧”

灵犀上人爽朗一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他的实力深不可测,我还是低调点。”

“大哥性情平和,极易相处,你不必拘束。”

灵犀上人低下头,摸了摸光光的头顶,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声不吭,紧紧跟着。

徐骧踏步飞来,一把搂住苏凤的肩,猛拍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涌出一丝殷红。

他眼眸一转,盯住灵犀上人,瞳孔一缩,冒出了难以察觉火热,笑道:“二弟,这位如何称呼啊?”

“他叫灵犀上人,本尊是毕方神鸟。”苏凤知根知底,直接说了出来。

灵犀上人被徐骧的眼神盯得心惊胆战,体内的真气不受控制的乱窜,差点现出了毕方本尊,与他争斗一场。

“呜,修炼不易啊,族内现存千年佳酿五百桶,我想灵犀上人定会感兴趣。”徐骧压下心头的迫切,神色恢复了正常。

灵犀上人感受不到那种险情,心中的畏惧依旧存在,眼神不敢直视,晃了下脑袋,万分不好意思。

三人飞到一座山峰中部,立在半空,徐骧笑道:“哈哈哈,三危山到啦。”

苏凤和灵犀上人对望了一眼,暗想道:难道三危山就是眼前这座山吗?举头四顾,方圆十里幽寂无声,狂风呼卷,翠绿如海的丛林摇曳起伏,摩擦舞动,雾浪飞卷,发出“沙沙”的声响。

徐骧轻轻一笑,双掌合十,真气炸裂如沸,一道道金黄的气箭喷爆而出,径直击打在山峰顶端,刚一触碰,狂暴的气流瞬间软若丝带,顺着山尖当空一绕,随即螺旋向下,将整座山峰团团环绕,金光灿灿,熠熠生辉。

“喝”他怒啸一声,双掌翻转,掌背紧贴,蓦地向外一拉,只见山峰表面金光巨颤,暴跳摇曳,无数气箭袅袅爬动,集中聚集在山峰中央处,“轰”的一声,金色的气浪一下子没入山峰内部,周遭草木偃仰息动,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两人咽了咽口水,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咔嚓”一声,一匹金色的光刃蓦地从山峰中央冲爆飞出,也不停留,径直冲向渺远的天际,化作了十字光斑,陡然一亮。

两人神色登时一僵,倒吸一口凉气,下方的山峰已经被竖劈两半,左右倒退了将近三十丈,地底处雾霭纷纷,腾腾上涌的雾团交织撕扯,光浪若飞,弥漫的气芒冲天爆射,恍若无数五颜六色的银针,姹紫嫣红。

徐骧笑道:“走吧。”

山底是一个直径约为二十丈的坑洞,黝黑如墨,就像一张诡谲莫测的巨人之口,电光闪烁,霓浪飚卷,气流垂直向上,坑洞边缘大大小小的石子被倒吸破空,发出了“呜呜”的呼啸声,婉转悦耳。

就在这时,冲天怒卷的气柱猛地一滞,又一下子倒吸而下,漫天飞舞的石子爆射飞散,噼里啪啦地打向三人。

“嗤”徐骧的护体光罩瞬间将两人当头罩下,他望了望两人散乱的脚步,微微一笑,双手扯住他俩的衣带,往后一拉,退移到坑洞十丈以外。

“方才我差点被气浪卷入坑洞了,好险。”苏凤抹了额头上的汗珠,心有余悸。

“气流强劲,我也手脚无措,猝不及防。”灵犀上人理了理歪斜的袍子,正色道。

徐骧一脸笑意,也不答话,右手食指弯曲,放在嘴边,打了个响哨,笑道:“走吧,木澜舟来了”

两人闻言,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双眼大睁,紧紧盯着坑洞口。

“呜呜”一声声角号,呜咽闷沉,渐近渐响,声波入耳,两人心神一阵,全身上下像是被攫住了一般,四肢情不自禁的随着声浪舞动。

“摄魂咒”灵犀上人大叫一声,一脸骇然道。

徐骧轻“咦”一声,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是摄魂咒,此咒的声波,波谲云诡,视为天下第三的神咒,主要是御兽之用,倘若功力高深,亦可御人。”

坑洞上空,蓝芒喷射,一只小巧玲珑的蓝色木舟袅袅上飘,长约三丈,宽约一丈,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击,声若金石。舟底处,十二只翎羽雀脊背抵住木舟棱沿,振翼翻舞,婉转鸣叫。

木舟顶端,一个黑袍女子娉婷而立,曲线玲珑,娇媚如花,明眸皓齿,转盼多情,素指如葱,正捏着一个海螺状的角号,停止了吹奏,转过头,对着徐骧嘻嘻一笑道:“哥,你回来啦”

苏凤乍一看见黑袍女子,双颊如烧,心脏扑腾扑腾地乱跳。

就在这时,那黑袍女子转过身子,对他说道:“你就是苏凤了,哥哥说你是少年英雄,我看也没什么特别!”

香风扑面而过,他怔住了,一脸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距离不过一丈,黑袍女子微微欠身,脸容清秀,肤白胜雪。

苏凤登时神色迷乱,双眼瞳孔慢慢大张,束手无措,口中嘟囔不断。

“哈!看把你吓得。”那女子把脸凑到他的面跟前,素手捏了下苏凤的脸蛋,喃喃道:“嗯,肉乎乎的”

“丽丝,不要捉弄了。”徐骧见妹妹越来越过分,眉头一皱,训斥道。

“哦”丽丝理了理鬓角,拉着迷糊的苏凤,登上了木舟。

徐骧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灵犀上人,抱歉道:“哎,年轻人嘛,走吧,我们上船。”说着,两人并排踏上了木澜舟。

“你叫丽丝吗?”苏凤定住心神,双眼斜瞟左前方,问道。

丽丝歪着头,凝视着他的脸庞,见他双眼乱瞟滚动,就是不敢直视自己,大觉有趣,笑道:“哎,我又不会吃了你,干嘛这么紧张。”

说着,丽丝把苏凤扯到自己身边,道:“我叫欧野之丝,你可以叫我丽丝。”

夏禹点头,心中却在想:大哥说我是少年英雄,嗯,既然这样,自己就不能太脓包了。想到这里,他抬头挺胸,做出一副英雄气概的样子。

一旁的丽丝见他,不时的抬头挺胸,摆正身子,手脚乱动,像头熊似得乱动,莞尔一笑,拿出海螺海角,眼波流转,轻声吹奏。

“呜呜”声缭绕木澜舟,舟底的翎羽雀闻声而动,“哗啦哗啦”的扇动翅翼,疾飞如电,迅速下沉,没入洞中。

木澜舟直线下降,坑洞内壁萤石点缀,散发出丝丝光亮,香风萦绕鼻息,苏凤慢慢转过头,怔怔地盯着身旁的丽丝,黑袍翻飞,莹润如玉的雪肩熠熠耀目,纷扬的发丝拂过自己的耳梢,拂过自己的脸颊,淡淡的兰香,不禁让心动神摇。

“臭小子干嘛?嗯,小心姐姐揍死你。”丽丝心有所感,一把抓住苏凤的耳朵,吐气如兰,紧贴他的耳梢说道。

“呃”夏禹心中一惊,没想到丽丝会突然发作,猝不及防之下,又羞又愧,脑袋一晕,身体向前歪去。

“啊”事发突然,丽丝也来不及多想,一把将他抱在怀中,低下头,俏脸紧贴着苏凤耳梢,急声道:“喂,你怎么了?千万别吓姐姐”。

灵犀上人见状,正欲向前,却被徐骧伸手拦住,小声说道:“没事,只是气血攻心而已,不碍事,我们还是待在后面为妙。”

他念力一扫,果然如此,又望了望紧抱一起的两人,欣然一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半晌过后,苏凤觉得胸口热气下沉,脑袋逐渐清醒,由于不知身处何处,双臂不自觉的轻轻挣动,掌心传来一阵柔软,,并夹杂着一声轻微的喘气,心中一荡,手指又使上了劲儿。

“啪”的一声,他只觉得脑门一阵剧痛,倏然睁开了双眼。

只见丽丝柳眉倒竖,银牙紧咬,一双秋水眸子恨恨地盯着自己,低声道:“臭小子,等到了三危山,姐姐非揭了你的皮不可,哼!”

苏凤闻言,毫毛炸立,当即站直了身子,满脸通红,呐呐不语。

海螺声飘扬婉转,时而急促,时而舒缓,木澜舟徐徐下沉,左右晃动,淡黄色的萤石铺满整个内壁,顺着光浪,飘忽震荡。

突然,下方蓦地传来一道道炽白的光束,几人一间,心中莫名的一喜,丽丝更是欢笑道:“到了,终于到了”说着拉住苏凤的手,雀跃不已。

他只觉得一阵滑腻温凉,心中一荡,也忍不住捏了捏丽丝的手指,不住地欢笑。

“嗖”的一声,木澜舟一降至底,倏而一滞,又斜飞向上,缓缓升空。

苏凤与灵犀上人第一次进入三危山,新奇之下,不由得左顾右盼,黛黑色的山峰攒立排列,黝黑的石洞触目可及,下方数十条溪流蜿蜒无踪,许多难以辨认的灌木,飞速倒掠,巴掌大的树叶上凝结了数十个突兀的尖棱,微风一吹,便发出“滋滋”的声响。

海螺声悠扬婉转,迎风而立的丽丝,黑袍鼓舞,丝带飘飞,眼波流转,瞟了一眼苏凤,巧笑倩兮。

他心中嘭嘭乱跳,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迫使他随手摘了一片枝叶,轻轻一折,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一阵阵尖锐高昂“叮叮”声,分散八方,时而尖锐如雷,轰鸣作响,时而低沉婉转,小若蚊鸣。

丽丝秀美的眸子怔怔地凝视着苏凤,满脸的不可置信,转过身子,双手紧扶海螺,体内的真气,汹汹鼓舞,顺着双臂,灌入了角号,声音猛地一震,一下子压过苏凤的吹奏声。

苏凤低垂着头,不甘示弱,五指轻颤,纷杂尖啸般的脆音,一波一波的鼓荡而去,气流如飞,唇间的折卷的枝叶“哗啦”作响,只听“嘭”的一声,他一偏头,吹奏的枝叶瞬间被碾碎成粉,在半空中扬成一团,簌簌滑落。

“啊,你你没事吧。”丽丝疾步向前,摸着他唇角尖划破的血痕,眼眶一红,呐呐道:“都怪我不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药瓶,拔掉盖子,挑了一团蓝色汁液,小心翼翼的敷在伤口上,轻轻吹气,幽香如兰。

他望着两寸处的红唇,感觉口干舌燥,不住地咽口水,全身上下都燥热不堪。

“你……坏小子”丽丝秀眉一挑,双颊晕红,眼眸凝视着他的双眼,妩媚一笑,抿了抿红唇,轻轻地推开苏凤,转过身子,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坐在一旁。

“哈哈哈,二弟果然不同凡响。”徐骧缓步向前,猛拍他的肩膀,满面红光,欣喜非常,又道:“方才老弟与丽思合奏一曲,当真是妙绝无双啊!”

“大哥,这是大伯教我的”说完,苏凤望了眼丽思,羞涩一笑,站起了身子。

徐骧笑着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只笛子,通体翠绿如海,光滑圆润,亮光闪闪,递给苏凤道:“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来来来,你们俩再合奏一曲,看能不能将木澜舟中的蓝凤凰解印而出。”

“什么?蓝凤凰?”苏凤闻言,微微一愣,望着脚下的木舟,疑问道。

徐骧悠然一笑,道:“二弟木澜舟速度太慢了,况且还需要雀鸟驱使,实在是碍事。”

灵犀上人侧着脑袋,静静地听着。

“这洞中的风浪过于刚烈,肉体瞬间会被撕成碎片。木澜舟的材质与玄龙木相当,就算是神级高手全力一击,也不见得损坏,况且还封印了蓝凤凰,一旦封印解开,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神色萎靡,喃喃道:“当年祖上可能太高估后辈的能力了,一千年过去了,封印依旧没解开。”

“哦,原来是这样,大哥,我会尽力的。”苏凤嬉笑一声,恍然大悟。

他摸了摸手中的笛子,又看着一旁的丽丝,又道:“那,那个,我们……”

“扑哧”一声,丽丝掩嘴轻笑,唇若花开,媚眼如丝,道:“来吧,坏小子!”说着,来到了他身边,拿出海螺角吹奏了起来。

徐骧见两人默契非常,心中一喜,当即退到木舟底部,与灵犀上人并排而坐。

音浪舒缓如流水,涓涓汩汩,不动声色,继而越来越响,一经合奏,一高一低,婉转悠扬,恍若飞莺裁柳,乳燕归巢;铿锵悲啸,恍若战鼓齐擂,马蹄踏地,剑戟交锋;叮咚袅袅,恍若飞雪扑面,飞瀑纷纷,漫天的雨丝迎风乱舞……

徐骧与灵犀上人对望一眼,心中的骇异万分,两人的心随着抑扬顿挫的声浪,一上一下,一悲一喜,说不出的千般滋味,仿佛经历了人生百年的风风雨雨,又像是匍匐在一叶轻舟上,漂洋过海,随着叠荡的风浪,一下子被甩飞到高空,又须臾落地。

“嗤嗤嗤”真气如炸,两人丹田内的气劲纷纷灌入乐器,银白的海螺金光闪闪,翠绿的笛子碧绿如海,可能是苏凤功力尚低,气力连接不上,全身上下翠绿的光浪“嘭嘭”作响,恍若一个个爆裂的翠菊,飚卷四周。

眼看笛子的声响渐渐被海螺压过,协调如一的曲调亦是慢了半拍,丽丝心急如焚,烟波流转,脑海中亮光一闪,双颊微红,轻移莲步,一个转身,粉背紧贴苏凤,略一发力,澎湃的真气传到他的丹田。

苏凤感觉全身一凉,汹汹真气灌入双臂间,悠扬的乐音恢复了正常,脊背紧贴,他心中一荡,一股暖流自胸口涌上了双眸,酸麻无比。

他忍住喉咙处欲泣的低音,压下躁动的念头,暗想到:丽丝对我这般好,我若大意,岂不是愧对于她。

想到这儿,他凝神聚气,全力以赴吹奏笛曲。

丽丝低着头,眼眸下垂,羞涩万分,心神不定,几次都被笛音压下。

见如此,徐骧眉头紧皱,传音道:别分心,就快成功了。

丽丝闻言,神色一滞,心中倏然澄澈如镜,微红的双颊渐渐变得雪白,神魂守一,全身心吹奏海螺。

乐声激荡,荡漾的声波轰鸣作响,十里内的树叶被震散成粉,纷扬飘飞,光滑圆润的岩石被击打出一道道银白的划痕,深达几寸,无数的飞禽走兽悲鸣尖啸,毛羽如飞,溃散无踪。

木澜舟上的两人,像是融入了一体,两团金绿的光浪紧紧纠缠,光刃喷射四周,螺旋状的光波垂直向下,径直击在木澜舟底.

“嘭嘭嘭”木舟巨颤,徐骧与灵犀上人紧紧抓住木棱,稳住身子的同时,盯着下方的木板。

“哗啦”舟底像是被光浪击出了一个圆洞,一丝丝幽蓝的气浪袅袅升腾。

丽丝与苏凤两人缓缓升空,螺旋般转动,无数道长约一丈的气箭倒垂而下,勾挑着几根淡若银丝的蓝色光浪,渐次抬升。

徐骧一脸火热,双眼大张,金芒颤颤,坐在舟底,指着那个空洞,嘴唇哆嗦不止,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他来不及擦拭,双掌合十,喃喃自语,艰涩的咒语化作一个个金色大字,缓缓贴靠在圆洞内壁,融化成一滴滴金色的汁液。

灵犀上人看着半空中悬浮蓝色气浪,心中又是急切,又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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