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歌从酣睡中醒来，星眼迷离，两颊晕红，也不知梦见了什么，怔怔的盯着水面上的泡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日光被云雾遮挡，一两束金光射将下来，斜斜的打在水底，水波晃荡，光点摇曳。
她站了起来，找准方向，拂开荆棘，深入森林内部。
连日赶路，风沙弥漫，姚歌虽说休憩了一番，可疲乏委顿之态，并未完全消失。
她行得慢，四处观望，摘了一些新鲜果子，吃了五六个才略觉饱腹。
脚下的路径凭空出现，狭窄亮白，踩得异常结实。
她循着路径看去，蜿蜒曲折，一会儿没入丛林，一会儿穿过山丘，大概的痕迹看得见，通向哪里就不知晓了。
这是个陌生的环境，灌木密布，细流纵横，却静谧至极，听不到飞鸟野兽的声音，偌大的空间，一望无际，让人心生怖恐。
她下意识地沿着小径行走，拐了几个弯儿，翻过一座极高的山峰，下到了谷底。
谷中别无他物，空空荡荡，地面堆满圆润的巨石，彼此挨着，密密麻麻。
山谷中央是一个月牙状的温泉，水面白浪飞腾，温度较高，四周长了葱绿的草丝，一向湿滑，隐隐发亮。
温泉的尽头，承接山峰滴落得水花，山峰背阴的一面，冲出了一条浅淡的沟渠，苍苔堆叠，冒着绿光。
姚歌下到山谷，探手摸了下温泉，炙热滚烫，香气浓郁，嘴唇抿了抿，甘甜可口。
她脱掉白衣，放在石头上，纵身一跃，就像一条晕白的雪鱼，没入了温泉。
许久没有这般痛快淋漓了，她掬水抚摸肌肤，毛孔打开，几日来的风霜被洗得干净，全身暖洋洋的。
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四周是险峻的山峰，这月牙状的温泉就像是森林的眼球，藏得隐秘，又格外闪亮。
突然，西方的崖壁上掠过一道白光，迅捷如电，径直向下，消失在山底。
姚歌当即运起真气，手臂回环，水浪滔天，破空上卷，气劲一震，水雾登时向四周散开，形成一个雪白的雾墙。
她掌心一吸，白衣瞬间飞了过来，身子一转，便穿好了衣服。
就在这时，崖壁上又划过一道白光，速度慢了很多，像刚才一样，消失在山脚。
她纵飞上前，立在水面，眼眸满含怒气，冷冷的打量崖壁。
崖壁方方正正，直插天际，颜色灰白，没任何奇特之处。
下到山谷的路径只有那一条，眼下的崖壁陡峭笔直，高达千丈，攀登落脚的地方，根本寻不到。
她慢慢静下心来，怒气消散，想到一种可能性，也不敢确定，只好静等下一个白光的出现。
说来奇怪，一个时辰过去了，崖壁没有一丝动静，灰白暗淡，厚重大气。
姚歌有些不耐烦了，指尖一弹，一道真气击打在上面，料想中的石块翻飞并未出现，崖壁突然变得极其柔软，表面猛地下陷，真气陷入其中，仿佛沉入了深渊。
她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正想退开，另寻出路时，只见崖壁上闪出数十道人影，各自飞旋，以千百种姿势腾挪舞动，一刹那的功夫，消失殆尽。
姚歌自身功力已达仙级，一眼看出人影的特异之处，它们正在展示一种功法，只是速度太快，看不真切。
她心中的疑团打消了，如释重负，露出了笑容。
这崖壁是一种异石，可储存一些光波，这些流动的人影，不知是谁的手笔，想来定是个诙谐豁达之人。
她缓缓上前，十指颤抖，气浪如飞，纷纷打在崖壁上，交接处悄无声息，宛若雨丝浸润茫茫沧海，静谧至极。
一刻钟后，人影显现出来，散布在四周，旋飞的速度更快了。
姚歌凝神观看，眼眸四处捕捉，人影各自舞动，有的招式精妙绝伦，有的平庸难看，两者结合，序次分明。
她看了那些精妙的招式，自然欣悦，可平庸的紧跟而来，她看得不耐烦，去看其它的人影，这样一来，又被另一种精妙武功吸引，正沉迷其中时，招式慢慢变得平庸，这就大煞风景了。
她揉了揉脑壳，头痛不已，按照这种看法，没有十几年的时间，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
日光直直倾泻下来，穿云破雾，山谷霓浪飞动，五彩线条横斜交织，崖壁上的人影染上一层色彩，各自舞动起来，煞是好看。
姚歌停止观看，心神抽离，仰头望着山顶的云雾，奇形怪状，炽白明亮，宛若一块块发光的岩石。
她眼神随意一瞥，发现崖壁西北角的红色人影舞得极慢，长袖摆动，踢踏旋身，一丝丝淡红光晕逸散开来，将四周的各色荡飞出去。
姚歌御风上行，近距离凝视，二十招后，红色人影成了一条线，招式粘连，极简极快，百招之后，又慢了下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她看了个大概，眼睛酸痛，崖壁上的人影由内向外，渐渐消失。
红色人影的招式，轻灵冲淡，若风若雨，显然是一个女子的身法。
姚歌暗暗思量着，身形动了起来，按照崖壁上的神韵，一招一招的使出，时有阻碍，便省略过去，从头到尾，使了上百招，其中蕴含的精气神了然在心。
这招式以身法为主，乍一看是躲避用的，其实不然，施展到最后，各种招式汇合起来，激发的真气叠了上百层，击打出去，后着强劲，大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她想到这儿，轻笑一声，这位前辈真是灵动机狡，不知有多少人着了道儿。
想到这儿，她童心大起，指尖嗤嗤颤抖，气浪轰在崖壁上，那些人影显了出来，找准位置，开始施展各自招式。
姚歌的眼眸紧盯着西北角的红色人影儿，观看的同时，跟着练了起来，沉迷其中，周遭的一切，置之身外。
她的动作时快时慢，招式繁杂，呼呼生风，练到一半时，压力猛增，丹田里的真气汹汹流转，手臂挥舞，气劲掀腾，云雾顺时针旋转，下方的尖端刺入水面，卷起大片水花。
声势颇大，姚歌只顾着练招，身姿曼妙，白衣翩翩，迸溅的水珠被真气震飞，她在一个圆形的空间里舞动，察觉不到外面的动静。
练了一个时辰，她体内的真气使了大半，一道长百丈的水柱呼呼旋转，半空中的雾浪纷纷倒吸而入，水珠表层镀了白。
“去。”只听姚歌一声轻喝，红色人影淡灭了，她练到了最后一招，玉指斜刺，百丈长的水柱横着飞出，撞向崖壁。
“砰！”水花飞溅，腾起的水沫漫天扬撒，山谷上方云封雾锁，视线一暗，又恢复了原样。
她没想到这功法竟有这般威力，激动之下，两颊染红，心中越发佩服这位前辈了。
崖壁中间露出一个洞，里面透出白光，一束束射将出来，无比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