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枫往锅里多加了半勺油,抓了几个干红辣椒,扔进锅里之前,掐掉了它们的节把。等到辣味散出,加肉丝,青椒,最后才加土豆丝。土豆丝泡过水再沥干,果然没有粘锅,赵枫多加了一些土豆丝,反正泡过水之后没有用完也会倒掉。将配菜炒得差不多,这才加白饭,对方说过只要半碗,赵枫加了大半碗,再加上很多配菜,炒出来之后就是满满的一大碗。这回炒得还不错,没有炒糊也没有粘锅,青的青,黄的黄,油亮亮的,看起来就有食欲。用打包袋套上,把筷子放在一边,没有系口。他快步的送到肠粉摊位上,那里贴着一个二维码,头像下面是网名,后面有个括弧,写着她的姓名:杨敏。
“钱,”
好不容易忙完生意,杨敏首先把钱送了过来。
“算了,你等下吃完,提点意见就行。”
赵枫没打算收她的钱,如果没有她的指点,这碗加了土豆丝的饭,肯定又炒不好。
“那怎么行,开张的生意。”
“这碗算我请你,下次一定收钱。”
“就十块钱,多的没有。”
杨敏把钱放下就走。
“帮我来一份,”
赵枫过去点了份肠粉,把十块钱还了回去。
“你先吃,等下不忙的时候再帮我做。”
杨敏很无奈,只好答应。她当面尝了一口炒饭,细细的品味,虽然脸上很平静,赵枫还是看出了异常,她微微的撇了一下嘴。
“没炒好吧?”
赵枫试探着问。
“好像没放调料。”
杨敏小声的说。
眼看着过去了五六个小时,一单生意也没做成,赵枫落得清闲,他捧着手机,一边看小说,一边守摊。
肥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赵枫的旁边嗑瓜子,瓜子壳吐了一地,有的还沾在餐车的铁皮上。
她绝对是故意。
“小伙子,没生意吗,没生意就早点收摊,洗了睡,最低消费。”
肥婆调侃。
赵枫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看手机。
“这个巷子里有四橦房子,有一橦是我的,按照道理说,在这个巷口摆摊,摊位费也应该有我的一份。”
肥婆好像忍了很久,终于开口要钱。
“摊位费已经交了,你去找那个姓程的房东要。”
这里是程家湾,姓程的是原住房东,至于肥婆,很有可能是后来的房东,他们花钱在这里买地皮建的房子,和原住房东相比,他们少了一股子傲气。要不是这样,赵枫一出摊,她就会明目张胆的要钱。
“我现在说的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程老头无关。”
肥婆吐了一口瓜子壳,有一片沾到餐车的台面上,差点掉进锅里,赵枫用手指一弹,瓜子壳飞到肥婆脸上扎了一下。不是赵枫弹得有多准,肥婆脸大。
“你个穷要饭的,想造反啦!”
肥婆抹掉脸上的瓜子,暴跳如雷,在她看来,自己就是这里的王。
“你要是个男的,我会把你打趴下。”
赵枫不是开玩笑,他小时候练过一段时间的拳脚功夫,成年后就练得少一些,但基本功没有荒废,像什么俯卧撑,仰卧起坐,还有扎马步,每天都在练。最开始,一个人闲得发慌,就当是发泄,时间久了,成了习惯。
以他的身手,对付一两个后生绝对不成问题,不幸的是,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女人。
赵枫不会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不管你什么来头,大不了打完了就跑,在外面又没有什么牵挂,谁怕谁。
“你是不是不想混了,信不信老娘随便找个人就能把你摊子掀了。”
肥婆威胁。
“信,我当然信,找男人是你们失足妇女最擅长的事。”
“小混账,你给我等着。”
肥婆一把瓜子甩到地上,气极败坏的骂了一句,愤愤的离开。以前,碰到有人在这里摆摊,只要拿出房东的身份稍加威胁,就能成功的讹到一两百,如果是女人,她能把对方骂哭,她这么大块头,是女人都打不过她,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胆的骂。
如果是男的,开骂之前她要考虑一番,要是对方真敢动手打女人岂不是亏大了。
傻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肥婆琢磨着眼前这个小青年就是个二愣子,自己顶多算个横的,那家伙鼻青脸肿,不知道被谁打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肥婆不敢破口大骂,她怕挨打。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肥婆自知理亏,甩下狠话,溜之大吉。
她当然不会善罢干休,向来都是她占别人便宜,她的字典里没有吃亏两个字。今天被一个无名小子给骂了,还骂她是娼妇,这口恶气她一定会出,而且,不会等很久。
肥婆一走,“热心”的路人渐渐散去,只有附近门面的老板,招揽住户的二手房东还聚在一起,意犹末尽。他们议论纷纷。
“熊胖子今天触了霉头,碰到了狠角。”
“以前都是她骂别人,头一回听到有人骂她。”
“她也有今天,平日里到处搬弄是非,煽风点火,坏事做绝,这是报应。”
“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着挺横,天不怕地不怕,连房东也敢骂。”
“好打架的狗不会有下场,熊胖子不是省油的灯,她一定会报复,等着瞧吧。”
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他们巴不得每天都有热闹看。不一会儿,来了几个找房子的年轻人,房东们暂停讨论,各自行动起来。
“你真牛,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骂熊胖子。”
肠粉来到赵枫的摊子前,小声的说。
“那肥婆很坏吗?”
赵枫明知故问。
“坏不坏我不知道,反正看着就讨厌,有一次她在我这里吃了碗肠粉,没给钱也就算了,还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不好吃,还要死皮赖脸的劝我改行,叫我到KTV上班,K她老母。”
杨敏说到最后,愤懑不已,忍不住爆粗口。
“她是个败擂,既想当女票子,又想立牌坊。”
“何止败擂,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极品。刚才你也看到,她到这里几十年了,那么多房东在场,没有一个为她帮腔,你说她的为人能好吗。”
杨敏滔滔不绝的说着,就好像碰到了知音,两个人聊着共同的话题,相见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