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了二十分钟,十碗饭炒完。今天的生意特好,不到九点,八十碗饭所剩无几。赵枫没有刻意去记炒了多少碗饭,数纸碗就行,他准备的是一百个碗,现在还剩二十几个。
“老板,生意好啊,四五个小时都没看你停过,要不要我们来帮你打工?”
和昨晚的时间差不多,周齐和松阳准时到来,松阳自带了一碗米饭。
“怎么比?”
赵枫话不多说,恨不得马上点火,就像武侠小说里某个人得到绝世好刀,正愁没地方开刃,仇人主动把脖子伸了过来。
“枫哥快人快语,我也不拐弯磨角,我们比蛋炒饭,用各自的米饭炒一碗让大家品尝。只加鸡蛋,所有的配菜都不要,从点火到装碗必须在一分钟以内完成,有饭粒撒出来的直接判输,如果双方的味道差不多,用时短的胜出,赌注为一百块钱。”
周齐大声宣布。
还是老规矩,客场优先,松阳先炒。
他不愧是周齐的师哥,虽然只有二十五六岁,却是多年的老厨子,颠锅翻勺,每一个动作都相当娴热,堪称教科书。特别是把瓢里的饭撒到锅里,手腕一抖,炒瓢一旋,米饭像鱼网一样撒开,饭粒变成一颗一颗的。
这个动作赵枫练了很多次,就是学不会。
“当”的一声,松阳用炒瓢敲了一下锅边,把最后几粒饭敲进碗里。
整个过程耗时五十一秒,而且,没有一粒饭漏出。
接下来轮到赵枫炒饭,他的动作稍显笨拙,最终用了五十九秒炒好那碗饭。为了公平起见,他们要找几个合适的食客来品尝。
房东不能找,隔壁左右的摊主更不能找,他们现在是赵枫的粉丝。
周齐随机找了三个路人,两碗饭让他们各尝一口再来比较,松阳的是蓝碗,赵枫的是红碗。
路人甲:“虽然蓝碗的饭很松散,吃起来也很有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红碗的饭好吃。”
路人乙:“红碗的饭清香Q弹,吃下去之后唇齿留香,很难想像,这是碗蛋炒饭!”
路人丙:“……”
他喉咙哽咽了一下,没有说一个字,他一直忙着吃饭,没有时间发表意见,一两分钟,他狼吞虎咽的把那碗饭干下,这才抬起头来,依依不舍的放下那个红碗,此时的他已经两眼含泪,他仰起头,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悲伤,同时,他的嘴里还在咀嚼。
“这饭太好吃了!我的前女友给我炒的第一碗饭就是这个味道。”
路人丙擦了擦眼睛,终于说话了。
我不信,就是碗蛋炒饭还能好吃到哭。
松阳不信邪,也顾不上颜面,从三个空碗里好不容易凑到一小撮饭,直接用手抠出来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由惊诧变成疑惑,最后是愤怒。
“你耍诈,你用的是特级的香米,这种米就算吃白饭也比普通米炒的饭好吃。”
松阳大声嚷嚷。
“就算我耍诈又怎样,赌奸,赌诈,不赌气,有种你也蒸碗这样的饭出来。”
赵枫懒得跟他解释,输不起的人没有必要解释。
“钱,我是不会给你的,而且,我还要向你挑战。”
赵枫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不要跟他比,这种人不讲诚信。”
“人家昨天输了鸡蛋,还把手烫伤,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今天比输了就想赖账,还要跟人家比,这脸皮不知道该有多厚!”
“他就是个败擂!”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只有房东什么话都敢说。
“我接受你的挑战,这一次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赵枫的话让众人大跌眼镜,他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你哪来的自信,你知道我比什么?”
“比什么不重要,你好胜心太强,根本就输不起,比到最后只能自取其辱。”
“我们明天比试,具体比什么到时候再通知你。我发誓,如果这次输了我卷铺盖走人,永远离开程家湾;如果你输了也一样。”
“都是摆摊讨生活的人,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你的摊名改成‘枫哥炒饭’,备注,第二分店;要么当着众人的面叫我一声师父。”
赵枫换了赌注。
“说话算数!”
松阳一口答应,尽管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心里还是没底。他在这里炒了好几年的饭,积累了很多熟客,每天闭着眼睛都能挣六七百,就这么走了,肯定不甘心。他答应对方的条件,为自己留了条后路。
“一言为定!”
对于那一百块钱,赵枫没有放在眼里。对于明天的比试,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有一点可以肯定,明天下锅的东西肯定是松阳带过来。之所以继续比试,他要用这种方式鞭策自己提高小炒的技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厨艺处在入门级,很多东西都要学习,对手就是最好的老师,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还有一天的时间,他要加紧练习,如果有什么大厨来指点就好。
“老板,讨碗炒饭,”
赵枫正在瑕想,一个老人的声音打破他的思绪。
那个老人穿得破破烂烂,背上还披着麻袋,一脚皮鞋,一脚波鞋,头发像稻草,满脸污垢,一手拿碗,一手拄棍。
“加什么炒?”
赵枫犹豫了一下,看他实在可怜,还是决定跟他炒饭。
“小伙子,你可能听错了,我说是讨饭不是炒饭。”
老乞丐纠正。
“有什么区别?”
“讨饭就是没钱给,炒饭是要钱的。”
老乞丐把搪瓷碗抖了一下,里面有几十个硬币,全都跳了起来。那意思好像在说,我不但要白吃你的饭,还要你给钱。
“送碗白饭给你还不行,我没打算找你收钱。”
面对这样赖皮的老头,赵枫很无奈。
“小伙子,都什么年代了,以前要饭的讨米,讨吃的,现在只要钱。我说了这么多,只有一个目的,——老板,能不能多给几个。”
赵枫哭笑不得,看在对方一把年纪的份上,他没有计较。
刚好台面上有几个硬币,赵枫一一捡起,扔进老乞丐的铁碗。
老乞丐下意识抖了抖铁碗,突然盯住碗里,眼睛发亮。他从碗里挑出了三个“硬币”排在餐车的台面上。赵枫仔细一瞧,那是游戏币,他清楚的记得刚才丢进碗里的绝对是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