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一地的肮脏,他笑容明媚。
我怀揣着一肚子的烦躁,连他的笑容也变得碍眼。“快走吧。”我没有管地上的那两个呻吟的警察。
是的,我知道,他们是某个孩子的父亲,是某对老人的孩子,是某个女人的丈夫。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自身难保,且极度暴躁。
已经不知道是死后的第几天了,我像一只被困在桌角的猴子,无论怎么转都转不出那块方寸之地。他们不会放过我,我清楚的知道。
故而我悲观的走着形式。
可霍梦雪,霍梦雪,你为什么要惹我呢?你把一切搞得一团糟,你让我一团糟。
“阿梨,你杀人啦。”于圭沉着脸问我,仿佛杀人的不是我而是他。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我的衣袖,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的身体本能的退后了一步。
“啊,我杀了一个。”我尽量语气轻松的回答他,用衣服擦拭着粘了血迹的手机,“他的头冻的脆脆的,我用锥子敲了几下,你猜怎么着?”
于圭的脸色并不好,他自末世起就没见过真正的血腥,我满意的看到惨白他脸上浮现出恐惧与恶心。
“bong,它就掉啦!”我不想看于圭那副惺惺作态的表情,开心的宣布了那个消息后转头就往楼下走。
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一团火,它支持着我去荒唐,但同时,它也看见了死在车轮下的那个亡魂绝望而压抑的哭泣。
现在,我的灵魂被撕裂了,它一边气势汹汹的要报复,一边却流着泪想要自裁。
“阿梨,你病了。”于圭从背后抱住我,我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稍显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他真的很瘦,他的骨头咯在我的背上,微微的刺痛。
是了,我是病了。可谁又能救好我,谁又能让我重新活过来,于圭不能,我的前男友不能,前男友的小仙女也更加不能。
我把眼睛努力的眯起来,嘴角也被牵强的拉起。推开于圭,我踮起脚,面上的笑容一定很难看,我摸了摸于圭的狗头,他的眼睛不算好看,眼角向下耷拉着,老让人觉得他为人阴沉,可他却是个温柔的人。
——于圭,如果我当初遇到的是你就好了。
“阿梨。”他还在忧心忡忡的注视我,我将他的头猛地往下一按,“爸爸辛辛苦苦救你出来,你就是这么报答爸爸,我有病?呸!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处理现在这烂摊子吧。”
——一定不能哭出来啊,阿梨。
“我们直接去找最上头那位。”于圭不知道为什么,不再提起方才的事,主动的牵起我的手,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上于圭了。
我想留在这里。
也只是想想。
“嗯。”我努力的点头,我看着前面的傻狗,他是苏梨喜欢了半生的人,也是我现在很喜欢的人。四舍五入等于,我们本该相爱。于圭的背影将我笼罩着,仿佛另一种温柔。
“宿主,你动心了?”AT在脑海里阴恻恻的问。
“那又如何,你们会让我留下来吗?”我立刻反唇相讥。
“你会后悔的。”AT的少年音里满是恶意。
我能怎样,可是,我能怎样。AT,你能管得了我的来去,可你能管得了我喜欢谁吗。真是好笑,真是口区。
有着于圭的逆天气运和我抡下一成年男子的头颅的淫威,我们赶在饭点见到了基地的头领,也是这个国家曾经新闻联播里常见的某一位。
不算奢侈,但颇为丰盛的晚餐,我的眼睛快速的扫视了一遍桌子上的菜,有我很喜欢的汽锅鸡。
“您好,这是于圭,我们到了,于圭可以准备进实验室了吗?”我客客气气的看着桌子前的老者,他颇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倒了一地的护卫队和破破烂烂的大门。
“可以,但是你们下回可以考虑敲门进来。”老者还保持着基本的礼仪,调侃道。
“那就要看您手下的人愿不愿意尊从党的指挥,简化程序,提高效率了。”我脑子里都是汽锅鸡,还有烤得软糯的土豆,切片的三文鱼,放在冰块上,芥末和酱油温和却暗藏心机,一通胡言乱语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你是指,底下有人拦你们?”老者见我还可以沟通,姿态放松了许多,甚至夹了一筷子菌子。
“还想灭口。”我想起刘尚勇狰狞的杀意,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我倒想问问,我们这位杜流月杜上校为了个女人还能作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诶,”老者叹了口气,“你们也坐着吃点吧,那边还有几双筷子和碗。杜流月最近却是不像话,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我满脸写着你骗鬼呢。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流月原先是个不近女色全心全意为国捐躯也在所不辞的人。为人不说正直,却也挑不出毛病。他是我家族里的小辈,也是他那一辈里最出挑的一个。只是自从遇见那个霍梦雪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做事都极为荒唐,仿佛是霍梦雪手下的狗。我不怕你们笑话,我甚至一度怀疑他被人下了蛊,在这边寻过蛊婆。”老者的话里,含着蹊跷。
“舔狗?可不是。”我也想起杜流月那副“为梦雪做事就是理所当然的宇宙定律”的智障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笑。
“蛊婆看不出来毛病,却信誓旦旦说他中了蛊,我觉得那蛊婆可能是骗子,只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最后又给人请回去了。”
于圭默默的夹了一筷子鸡肉,顺带递来半碗温热的鸡汤。他不在乎老者絮絮叨叨关于自己小辈的担忧,估计只觉得杜流月就是智障。他抬头问老者:“我实验的时候,能给我媳妇一间大房子吗?多放点言情小说,她喜欢看那种齁甜的恋爱故事。”
谁是你媳妇了,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翻完觉得有一点点甜。
有点想看小说,鸡肉真好吃,鸡汤真鲜,于圭真讨人喜欢。我身边很近的位置,于圭的气息使我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