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目光扫到倒数第二段，林晓珊才明白何为“黑暗”？何为“光芒”？这时，她才真正被这些文字震撼了。
在这远离人世的深山中，在这所无法选择的唯一的学校里，我们就像一群困在笼子里的飞鸟，只能接触为数不多的书籍，只能看见闭塞滞后的新闻，甚至没有一台像样的电话。
我们不知道坐在汽车上飞驰是什么感受，不知道互联网里藏着的，是一座怎样的信息宝库。我们无法平等的获取更多的知识。当飞鸟的翅膀在笼子里日渐羸弱，又怎能不失去翱翔苍穹的天份？这真令人伤心……
每当夜晚来到，我时常会想，大山另一边是什么，世界另一端又是什么？我想，大概，这就是所谓黑暗——孤独，寒冷。
多希望有光照进来，驱散这黑夜。那么，我所渴望的光，又是什么样子？是希望，是爱，是我们受到这世界平等的对待，是争取想要的人生，是梦想点燃那一刹的喜悦……点亮这抹光，靠我们天生野蛮生长的勇气，那是一点点照亮黑暗的希望的火种。
手机屏幕的荧光熄灭。
顾平生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是他初二时在新概念征文中的获奖作文。那个时候他年纪尚小，笔锋尚稚嫩，甚至几分笨拙。可是，这片对自身处境深感愤懑，对现实深感不平的心境，早已跃然纸上。
林晓珊忍不住想，这篇作文之所以会被看重，不仅因为其情感真挚，也是因为……对未来那一片看不见的希冀的摇旗呐喊。
那么，顾宴仅仅因此而判断顾平生不为人所知的“野心”，是否太草率？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顾宴这么说并不草率。
他意有所指的看着顾平生，说，“你不喜欢学校的科目考试，家庭原因是一方面，这个是你的家事，我不便多说。但是，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你对知识的渴望程度已经超出了学校的教授范围，你早已不满足于学校单纯的应试教育。我说过了，你相当聪明，用现在的话说，可谓是神童无疑了。”
笑了笑，“不过，我并不想用这两个字称呼你。因为这两个字本身就意味着一层世俗强加的枷锁。而你是最讨厌枷锁的。你渴望教育平等，渴望每个孩子，无论贫富贵贱都拥有一样优质的教育资源。可这个世界哪有真正的平等呢？”
林晓珊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所以，你一直隐隐的希望有一种力量，不是制度，是一种更加强大的人为的力量能打破这层人与人之间，地区与地区之间，乃至阶层与阶层之间的教育壁垒。而这，似乎只有借助全社会的力量才能推动。所以，这听起来既是野心，也是妄想。你的想法很大胆。不过，我很欣赏。”
“自以为是！”
手机被顾平生扔回床上，弹了两下，他的目光喷着火，全身都在颤抖，猛地站起来，不顾林晓珊惊诧的目光，拉起她的手就要朝门口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