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要面临雪上乐园的巨大损失，承担巨额赔款。
一方面，要登报道歉，想方设法挽救跌到谷底的商业信誉。
一方面，舆论谴责势如山倒。
压得由他控股的几家知名上市公司无法喘息。
投资人撤资，股民撤股，资金链断裂，公司发展无以为继，没有收益，发不出薪水，紧接着就是破产......
这种情况下，他还是硬撑着没有挪用千阳项目的预算，更没有想过放弃。
执拗至此，不仅葛丘，就连顾瑜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走过去，细心替她掖好被子，轻声说，“你好好养伤，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多想。”
她仍是担心，“你在奥地利的那几家公司，十之八九都已申请破产，仅剩的三家，也坚持不了多久......有没有想好今后该怎么办？”
他摇了摇头，无奈一笑，“只要千阳能成功，那些，我不在乎。”
“可是，如果万一千阳不能......”
她还没说完，南宫沐阳便沉声道，“不会的，我一定会让它成功，”像是怕她没有听清，又信誓旦旦补充一句，“它只能成功。”
话音落下，顾瑜青哑然，说到底，他不是神，无法预料奥地利的那种意外会不会再来一次。
默了半晌，他转身重新看着窗外一树白色的梨花，低声对自己说，我拼尽全力，只赌这一次，成王，败寇，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像是在回应他，风起，梨树扑棱着无数细而长的枝桠，惊起一天一地的雪白。
自上次洪崖洞大雨中与南宫沐阳决裂后，林晓珊就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出租屋待了一个星期，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咬牙狠心写下那封过失说明信。
至此，过往经年，所有与那个人相关的回忆，她不愿再去留恋。
早晨推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
给自己准备美美的午餐，画一个好看的妆。
出门看电影，逛街。
晚上泡一个放了玫瑰精油的热水澡，听一首喜欢的音乐。
地球依然转动。
生活没有那么难捱。
她没有从山城时光辞职，终究，她还是喜欢这这份事业的。
唐小新几天前从少管所释放出来，这件事，还是古铭风告诉她的。
那天，她正在研究一份菜谱，古铭风给她发微信。
语音一条一条蹦出来，里面是她尾音上扬的清脆嗓音。
“珊珊，我要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你要站稳，站住了，不要晕倒啊。”
“唐小新出来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夸张得像是某个被压了几百年的魔头横空出世霍乱世间似的。
“苗可，就是那个唐夫人，你知道吗？她可真是神通广大，硬是把唐小新的监管时限从两个月缩短到了两个周。她的父亲居然是局长的故友，后台真是够硬！请局长吃三两次火锅，说几句好话，就把小新那小子给弄出来了，你说说，你说说，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啦！”
“嗳，对了，葛丘没有卖掉他的股权，现在还是公司里的元老级人物，只是听说公司的大老板换人了，哎呀，可惜，我都没有见过大老板的真面目，他就变成一个传说了。现在公司里一帮新来的小妹妹都遗憾得牙痒痒呢。”
林晓珊听到这里，放下了手里的菜谱，然而心中只是一点微澜擦过便再无他响。
“还告诉你件事啊，唐小新出来后，指名点姓要你来带他，我就很纳闷了，之前他不是很讨厌你嘛，不是死活要换老师吗，怎么突然洗心革面认识到你的好了？”
林晓珊挑了一下眉尖儿，古铭风不是第一个告诉她这件事的人。
第一个打电话给她说这事儿的，是唐夫人，苗可。
居然是她?!
今早上，她还没有睁开眼，唐夫人的电话就来了。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她的号码的，不过诧异归诧异，还是规规矩矩的接通电话。
唐夫人的声音尖细，此刻放低了语调，竟没有以往听过的那般咄咄逼人。
